老妇人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松弛眼皮下的老眼透着不甘和担心。
这小蹄子又古怪的很,好汉还不吃眼前亏,等回去了再和周夫人商议,好好告这小妮子的状。
此事一出,张笑笑也因此落了个不畏强权的名声,无论是丰水庄还是张家村,都广为流传,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笑笑倒是没把这当回事,她关心的是山后头的矿!
为了能早日动手,翌日天刚蒙蒙亮,她砸开了范增文的屋门,连范老太太和范增允都被吵醒了。
两位舅舅梳洗换衣服,张笑笑仗着嘴甜,把范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睡意尽退,要不是她年纪大了,肯定就跟着张笑笑一起进山了。
老太太十分喜欢张笑笑,叮嘱两个儿子保护好笑笑。
“笑笑受一点伤,哪怕掉根头发,回来我老婆子都要跟你们算账!”
老太太说得夸张,但宠张笑笑的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们在唠叨中出了门,两兄弟自然而然的把张笑笑护在了中间。
范增文总算找到机会说话“笑笑,别告诉我,你要跟着去县衙。”
张笑笑俏皮的眨眨眼,咧嘴一笑“多明显的事,大舅又何必再问。”
“你可知……”
范增文的话还没说完,张笑笑接着说“县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她古灵精怪地看了范增文一眼,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昨日我已经探查好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矿,且地势险峻,挖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出事。大舅,您会允许我拿村民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范增文忍不住道“既知危险,为何还非挖不可?便是见到了县太爷,让他来挑人,也是张贴告示,广招劳力。村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依我看,还是把矿交出去吧。”
张笑笑简直无语,有些无奈的说“无论矿在谁手上,都得靠人挖。矿是我发现的,出了任何事我都脱不了干系。”
况且要是自己真把大矿交给县太爷,那可真成了出力不讨好的替罪羊呢。
大舅这点悟性都没有,看来读书太多也不好。
范增允见两人又要吵,出声缓和气氛。
“笑笑,你知道你大舅好面子,爱逞能,想法也很大多数人不一样,还拆穿他,日后要是落在他手里,可别怪我不救你。”
张笑笑站在原地回味了好几遍,依旧很难把他的话当成好话,但仍要铭记于心,防备着大舅当真公报私仇,有人作伴,总好过一人受罪嘛。
“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跟上!”
“诶!来啦!”
……
及至县衙,时辰尚早,门都还没开,他们只好一人抱着块大饼,蹲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啃边等。
县太爷卡时间卡的死死的,时辰刚到,就乘着马车晃悠悠的来了,哈欠连天,眼都懒得睁,得靠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扶着。
张笑笑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跟着两位舅舅上前见礼。
郑大人掀掀眼皮,见还有个小女娃,模样还怪好看的,怪讨喜的,尤其一双眼睛,时不时偷瞄他,古灵精怪的像只小狐狸,不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
郑大人摆手挥退两边伺候的人,揉了几下眼睛,热情洋溢的招呼他们进去。
张笑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郑大人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也没案子,书房也没怎么收拾,让你们看笑话了。”
范增文拱拱手,谢绝了他的好意,开门见山说起了正事“大人太客气了,草民此次前来,实则有要事要与大人相商,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郑大人屏退了左右的人,完全不把范增允方才的无礼当回事,继续笑容满面的招待他们。
“你们今天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范增文刚想开口说话,范增允把他拉到一边“大哥,笑笑既然决定揽下此事,就让她和郑大人谈吧,咱在旁边听着就好,挖矿,咱压根也不懂啊。”
难得有一次自己和头脑简单的弟弟想法相同。
范增文用余光瞥见和郑大人侃侃而谈的外甥女,后面的对话,再没插过嘴。
张笑笑对着郑大人“大人,您想唠家常,我随时都有空,今儿个还是先把正事解决了,我才能空出时间陪您啊。”
郑大人反应过来,回应“好好好,听你的,说正事。”
张笑笑应了一声,放下茶杯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双手递上。
只见上面写着煤矿位于丰水庄后山,单是山体就高达千丈,一旦挖空了,极易发生山体滑坡,碰到雨季,泥石流更是常见,眨眼间就能覆盖整个丰水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矿能不能挖?该怎么挖?
郑大人看完,不敢相信的问“矿也是你发现的?”
张笑笑咧咧嘴“巧合,纯属巧合,就是上山闲逛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蹭掉了上面的草皮,不然凭我的本事,恐怕还要等上个十天八天的。”
郑大人愣了愣,随之大笑,晃了晃手里的纸,朗声道“你的意思我看明白了,是想同我借人,好挖矿是吧。也不是什么难事,别看我这府衙不大,人还是够用的,随便你挑,不好用再给我送回来便是。”
张笑笑却摇了摇头“大人,我打听过,此地虽盛产矿山,煤矿却是头一个,也是最难挖的,务必小心谨慎才行,要是搞出人命,我岂不成了罪人。”
郑大人点了点头“那依你所见,哪种人最合适?”
张笑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偏头直言道“大人,我想去牢里看看。”
“不可。”
郑大人还未开口,范增文就先皱眉不同意了。
他不赞同的道“犯人的命也是命,除了天子,谁也没资格提前剥夺。你若执意如此,我就把煤矿的事宣扬出去,让你想挖也挖不成!”
张笑笑的火爆脾气上来,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道“您总是这样,我话没说完呢就先自作主张,断定了我的意思,休怪我不认您这个大舅,您也没我这个外甥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