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齐默投来的求知目光,那人四下看了看,很快就瞧见了犹疑不定的齐默,再一看齐默身边的姜婉,心下了然。
当即堆上一副小脸,笑呵呵的向齐默走了过来。
将齐默从姜婉身边拉开几步,那人说道“公子,一看您就是饱读诗书热爱诗书的才子,大儒黎老先生的新作《临河诗集》,您看一看?”
懂事儿!
齐默瞧了眼那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黎大家的新作诗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老先生的诗才可是当世寥寥的,快拿出来与我看一看!”
“公子您看。”
那人笑呵呵从背后包裹里拿出了一本封面写有《临河诗集》的书来。
齐默兴奋的接过来,刚打开看了一页,便觉得如沐春风。
嚯!
还真是姿势大全啊!
好书!
为了不让姜婉怀疑,齐默与那卖书人的对话时刻意将声调提高了不少。
娘子你看,正经书。
只是姜婉却错将这种刻意的声调认为成是齐默想要叫她来一起看看,于是姜婉凑过来,道“黎大家出新诗集了吗?”
啪!
齐默连忙将书页合上,脑中拼命的运作着,急中生智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好诗啊好诗!”
听到齐默念得那一句课本上杜苦瓜的绝句,姜婉眼睛一亮。
好诗!
“下一句呢?相公你快将书给我看看。”
说着,姜婉就要来拿齐默手上的《临河诗集》。
这一举动将齐默和卖书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一想到景泽当初在莺语台被雪雁揍成了狗头,齐默心中一阵寒意断然不能让娘子瞧见这书上的内容,不然吾命休矣!
可不能这位夫人拿到书啊,万一这位夫人气急败坏将我辛辛苦苦亲手临摹的书给撕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齐默扔书,卖书人接书。
二人间的配合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见姜婉不解的望向自己,齐默连忙又将一两银子扔给了那卖书人。
“你这人端的不会做生意,黎大家这般好的诗词你竟然就用这样的糙纸烂皮来糊弄,真是气煞我也。”
“把这钱拿着,回去再用好纸松墨认真誊写一遍,本公子过几日亲自到你那里去拿。”
“好嘞,公子你就放心吧,小人回去之后一定用上好纸好墨,细心誊写,定然公子产生身临其境之感,断然不会辱没了黎大家的这些好诗句。”
卖书人笑眯眯的收起了银子,偷偷地朝齐默挤了挤眼之后就溜走去寻下一个买家了。
“西韦巷进去第二家,西韦巷进去第二家······”
走着,齐默还不停的小声念叨着,生怕自己给忘了。
相公真是个纯粹的读书人!
瞧着齐默有些着魔的举动,还以为齐默是心系那本黎大家新出的《临河诗集》,姜婉颇为自豪的挺起了胸脯。
走到大门口处,自有管家带着下人在一旁迎候。
对于士子,赵家表现的十分礼遇,这才来参见的赏雪宴的人都觉得面上有光。
一人锦衣华服,身披这一件貂裘大氅,脸上还抹着厚厚的白粉,极其的夸张。
在那白粉公子的周围,是一群拥簇着他的宁国县的世家子弟。
经过齐默和姜婉夫妻二人身边的时候,那白粉男子瞧见了姜婉,眼中立刻腾上了一股贪婪之色。
感受到那白粉男子不加掩饰的目光,姜婉柳眉一蹙,十分的不悦,轻移莲步,站到了齐默身后。
“嗯?”
白粉男子见到牵着姜婉手的齐默,眼中又出现了一股怒意。
穿这么一身破衣服也好意思来参见宴会,也不嫌丢脸,真是可惜了我那肤白貌美的小娘子跟了你。
可惜归可惜,但毕竟是赵家别院,这白粉男子虽然出身大族要比这个站在宁国县窝着的小家族身份尊贵上不少,但是这白粉男子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就在人家别院门口掳走一个小娘子,终究是有点明目张胆了。
见到齐默和姜婉一身布衣过来,管家愣了愣,但见齐默和姜婉二人气质不凡,心中时刻记着自己家主举办着一场赏雪宴的目的,管家也不想在这里刁难人闹出事情来,还是规规矩矩的伸手道“公子,姑娘,请进。”
“嗯。”
齐默向管家微微颔首,他原以为虽说赵家没有规定布衣不得入内,但是自己这一身布衣进场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阻碍,却不想就这么顺利的······
“哼!真是这么多年没出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也能被称作‘公子’了吗?”
白粉男子不屑的耻笑声从背后传来。
齐默剑眉微微一皱,姜婉亦是蹙眉不悦。
“就是,就是!”
那白粉男子身边围着的一众世家子弟狗腿似的附和着。
白粉男子出身不凡,要是能被他看上带去建康城,那他们这辈子算是发达了。
齐默回过头,望着那白粉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问道“公子何姓?”
“本公子姓庾!”
白粉男子十分骄傲的昂着头,如今庾氏已经不再蛰伏,而是活跃在官场之上,又有之前积累的那些好名声,这一段时间庾氏的风头已经是稳稳地压过了陈高这位靠着皇帝恩宠上位的能臣加奸臣了。
果不其然,白粉男子报出自己的姓氏之后,一旁的其他人立马忽略掉了白粉男子脸上极度夸张的妆容,十分羡慕的望着他。
“唉!”
齐默看着白粉男子,叹了口气。
姜婉先是一怔,接着捂着嘴轻声笑了出来。
挽着齐默的胳膊,姜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相公,不理会他,我进去吧。”
“嗯,好。”
齐默笑着和姜婉并肩走了进去。
“噗嗤!”
齐默和姜婉进去之后,又有人反应了过来,望着那庾姓的白粉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粉男子身边,也有几个纨绔没忍住笑出了声,在被脸色涨得通红的庾姓白粉公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忙道着歉收敛起了笑意,只是心中仍觉得好笑,于是便有人的脸的脸部肌肉开始忍不住的抽动。
“哼,口舌之利罢了!”
指着齐默离去的背影,庾姓白粉公子怒斥道。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他脸上挂着的白粉也开始唰唰的掉落下一些来。
他刚暗讽一身布衣的齐默不过是阿猫阿狗之流,结果转眼之间就被齐默给摆了一道将他自己骂了进去。
大庭广众之下,庾姓白粉公子也不好让护卫将齐默给打一顿,只得恨恨作罢,阴沉着脸走进了别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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