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烛火,在跳动烛光的照映下,齐默看清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不好好看门,你在这儿干什么?”
揉着被踢的大腿,苏善眼神幽怨的望着齐默,“门房和厨房挨得近,学生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那你干嘛不点蜡烛?”
“万一是贼,我点着蜡烛过来不就吓跑了吗。”
“好了,这没事了,你可以回门房那去了。”
“嘿嘿。”苏善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是一脸谄媚的走上前,问道“使君,书好看吗?”
齐默咳嗽一声,端着架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首诗很不错。”
哪知齐默说完,苏善脸上笑意更浓,指着那写着《临河诗集》的书,道“使君,这本书是我编的,这里面只有图没有字的;有字的那本叫《河上集》,当初学生迫于生计,就画了几本,使君要是想要,学生这就可以给使君画出来。”
嘭!
又是一脚踹到了苏善身上,齐默将书毁尸灭迹之后恶狠狠的瞪了苏善一眼。
“学生今晚一直都在门房那边睡着,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
时间一晃便到了第三日。
琼玉楼内。
今日已不接待其他客人。
宁国县能来的各大小世家家主都已早早的来了这里。
而一些不能来的,只能在牢里对着空无一人的走道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忏悔。
那一些都是昨日赵丕谷召集各家说明佃户和荒地之事后依旧强硬表示反对的家主。
接着赵丕谷将消息传给了方威,方威又将消息传给了齐默。
于是官差便在这些人的家中搜到了这些人私通匪寇的书信,统统打入了大牢。
因为这件事,其他的家主们也都一宿未眠,天刚一亮就盯着两黑眼圈来了琼玉楼赴宴,生怕齐默会因为他们迟到了再给他们安上什么罪名来。
而就在一众宁国县世家家主早早的来到了琼玉楼惶恐不安的等着时,齐默还在县衙里和方威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使君,就这样把那几个家主给抓了,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反应啊,毕竟那几家只是他们本宗的一个分支而已,若是那几家联合起来,实力恐怕也不输曾经的谢李两家中的任何一个啊。”
心中忧虑那些世家联合起来反扑,方威端起茶杯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齐默却是一副很悠闲的神色,喝口茶,道“无妨,谢李之乱造成的影响还在,如今建康城那些世家子弟还都在装作整日放浪的模样,唯恐让陛下注意到,这个时候我们证据确凿,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世家出来冒头的。”
方威闻言,撇了撇嘴。
证据确凿?
通贼书信上字迹模仿的倒是挺像的。
“不过方大人说的也对,不能逼得太紧,这样吧,将那几个被抓进来的人身后的世家仔细查一查,挑一两个罪大的,罚没家产。”
“是。”
在县衙里面待了好一会儿,齐默才带着方威去往琼玉楼。
因为担心自己像昨日被抓进县牢里的王家家主几个一样,齐默的这顿饭吃的异常顺利。
威慑起到了十分好的效果,昨日还各种或是模糊表态或是推辞的家主都争先恐后的表示愿意积极配合。
又在宁国县待了几天,齐默一行便启程返回了宛陵城。
因为已经临近年关的缘故,官道上南来北往的行商突然就多了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外奔波了一年想要赶回去和老婆孩子过年的。
更为便利的水泥路官道就成了他们热烈讨论的焦点,因为脚行的这条路,能将他们更快的送回家。
而一些精明的商人则从这条收费的官道中发现了日后的商机,新式官道便利,一个月的路程走下来几乎可以节省近十天的时间。
而一年下来的话,甚至可以比以往多跑上四五趟。
四五趟下来,那不就是亮晃晃的金子吗?
想到此处,一些商人甚至在官道上走起路来都倍加的小心,生怕压坏了这条财富路。
······
回到宛陵城,城内同样热闹,一派喜庆景象。
只是在这座欢腾喧嚣的城市中,却有一人面色阴沉,孤零零的守在城门旁;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因为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到过那么愤怒委屈的神色。
看到一队骑士护着一辆马车进了城,那人当即跳出来拦住了路。
“齐默,你给我出来。”
车队停下,齐默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站在马车前头,齐默望着拦路之人。
只见身着锦袍颌下蓄须,一脸的······幽怨!
齐默瞧着这人有些熟悉,皱眉想了想。
“哦,是你啊。”齐默恍然,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怎么,秦国世子又来给我送马了?”
拦路者正是之前要给燕国世子出头结果被齐默打了一顿不说还被抢了皇帝御赐宝马的秦国安定亲王世子苻正康。
“你!”
苻正康怒不可遏,几乎就要拔刀邀战,但是想到慕容大刚的告诫,强忍下了这种想法。
俗话说得好好世子不和恶郡守斗。
“把我的马还给我!”
“秦国世子这是又来出使我大楚了?这回怎么不骑马啊?”
“把我的马还给我!”
苻正康重复到,这回儿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把他的马给要回来的。
上次丢了马之后回国,秦皇倒是没说什么,但是他爹安定亲王可是结结实实的在他的屁股上招呼了五十下鞭子,蘸了盐水的那种,当时就给他疼得昏过去了,这还不算,安定亲王后来又把他给扔到了小黑屋里关了五六天。
安定亲王这回儿又让苻正康跟着秦国出使楚国恭贺新年的使团一起过来,放话道苻正康要是没将马骑回来,那也就不用踏进安定王府的大门了。
一想到那鞭子打到最后都甩着血水了,苻正康便是一阵后怕。
“哎······”
齐默忽然叹了口气,让苻正康心头一惊,“你把踏云吃了?”
“都吃过一回燕国世子的马了,知道马肉不好吃,我还吃它干嘛?”
“那踏云在哪儿?”
扫了一遍车队,苻正康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坐骑踏云,问道。
“出城五里,有一片水草丰茂之地,你的踏云就在那里。”
苻正康闻言,撒腿就跑出了城。
“驸马,你说这个秦国世子要是找到了那个地方,可不得伤心死了啊?”
马车旁骑在马上的景泽笑着说道。
“管他呢,我们回家,让他哭去吧。”
齐默耸了耸肩,钻回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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