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茫茫大草原上,一处隐秘的红树林中。
李牧率领着千羽纹卫在这里休息,三个月来,第一次痛快的休息。
这三个月来他率领千羽纹卫在匈奴的势力范围内横冲直撞,肆意掠杀着所有遇到的匈奴人,毁坏所有看到的部落,毡房,以及牲畜。
当然,考虑到千羽纹卫是一群汉家女子组成的,并非汉家男人组成,加之女人在战争上天生处在劣势,没有男人那样的魁梧力气。
而古代战争,最需要的就是力气,能够在战场上快速的斩杀敌人。
所以,李牧在这三个月来,并没有带着千羽纹卫深入到匈奴腹地,一直在匈奴势力的边缘地带,离边城最近的一带活动,袭杀着所有能看到的匈奴人。
这样做,为的是更好的训练千羽纹卫的实战,对战阵的熟悉。
还有就是离的边城近一些,如若边城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可以随时带着千羽纹卫回防,救援那些在边城内的汉家女子。
奈何,这样的战争,还是会产生牺牲的。
毕竟千羽纹卫的汉家女子,并不是李牧使用习惯的生化人,拥有冷兵器伤不到的身躯。
他也不用担心生化人的死亡。
千羽纹卫的汉家女子是血肉之躯,是会因为疾病死亡,身躯会受伤,会流血,会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
战争,是不可能不死人的。
李牧还做不到像那些将军们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视士兵的生命于无物,只要能够达到战略目,不会在乎士兵的死亡。
士兵也是有生命的,尤其是千羽纹卫的成员还是女人,一个个年轻的汉家女子,就因为这个混乱的时期,毅然拿起了横刀,将本该娇柔的身躯训练的有力量,跨坐在战马上斩杀胡虏。
只为亲友复仇,只为中原承平,只为那再也看不见的山河。
伤感之余,李牧看向被千羽纹卫认真摆放的陶罐,一共一百一十五个,每个陶罐都成密封状,陶罐上还简单的写了字,准备回到边城后在好好的重写。
这些陶罐里,每一个陶罐都装着一个灵魂,一个躯体,一个在与匈奴人厮杀时牺牲的千羽纹卫的躯体。
对于汉家人来说,本该入土为安,却要承受烈火焚尸。
哀叹一声,李牧看向正在做饭,负责警戒的千羽纹卫。
此时的千羽纹卫,已经没有了刚离开的边城的意气风发,对征讨胡虏的一往无前,多了军营该有的沉稳,杀气,肃穆。
在这片隐秘的红树林休整时,这些千羽纹卫各司其职,做饭,警戒的,都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俨然形成了一个有女子组成的强军,可以随时拿到战场上去和敌人正面抗衡的强军。
这时,香儿一身破旧的甲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风干的肉干,和一壶刚刚烧开的水。
“大统领该用饭了。”
李牧看了一眼香儿有些疲惫的脸色,接过水壶,肉干,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然后将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肉干吃起来味道不错,只是吃多了,经常吃,也会乏味的。
现在就是这样,吃肉干,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
要就一口水,不然会噎到。
得到示意,香儿做到李牧的身边,然后双眼看着远处,正在守卫,忙碌的千羽纹卫,目光最后落在那些陶罐上。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伤感起来。
吃了一些肉干,李牧轻声道:“我们出来多长时间了?”
香儿低语道:“三个月了。”
李牧随后说道:“三个月,香儿,你们有没有后悔过,后悔跟我离开边城来匈奴控制的大草原征战?”
“而且,还为此付出生命?”
说完,他的目光遥望,投向那些承载着一个个年轻汉家女子生命的陶罐。
“不会。”
香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公子做的都是对的,只有这样,我们汉家人才能够过上不被欺辱的日子。”
“更何况,我们都是一些没有家的汉家女子,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只能在水面上漂流,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死也就死了,只要汉家人,我们的同族能够过上好日子。”
李牧一愣,轻声道:“我带你们回家,回边城,现在就出发,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香儿疑惑道:“大统领,我们不打匈奴了吗?”
李牧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暂时不打了,这次带你们出来,只是让你们看看战争的残酷,顺便修炼一下你们的实战。”
“如今,大大小小的实战经历了不少,匈奴的部落我们也毁灭了不少,在这样下去,有可能会招来大规模的匈奴围剿我们。”
“到那时,我可保护不了你们全部的人,已经死了一百一十五个人了。”
香儿不管道:“可是大统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我们不怕!”
李牧摆摆手,说道:“好了,回去后,你们还有机会出征的,我只是太累了,想要回边城休息一下。”
“下去吩咐吧。”
末了,他命令道。
香儿只得领命道:“诺。”
三天后。
李牧带着香儿,两千八百八十五名千羽纹卫,一百一十五捧陶罐回到了边城,受到了边城内等待的汉家女子的恭迎。
只是,当所有出城迎接的汉家女子看到那些陶罐,那些覆盖在陶罐上的白麻布,那些千羽纹卫腰间的白麻孝布。
气氛凝重起来,有些汉家女子在这种气氛下,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良久。
刚刚骑马走进边城内的李牧停了下来,轻声的说道:“香儿,给逝去的所有千羽纹卫加个姓氏吧。”
香儿不解道:“大统领这是。”
“在她们姓名的前面加个李氏,算是我李家的人了,这样她们就不是无跟的浮萍了。”
说完,李牧便不再停留,独自向着牧府走去。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哽咽声。
“我等谢过公子厚德!”
“我等谢过公子厚德!”
“我等谢过公子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