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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黑人一样反感外来黑人,整个亚力山大区分成大小几十个地盘,快到巷口时,比利的朋友们纷纷停住脚步,他们不会再往前走,对面的人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过来,谁要是坏了规矩,那就会发生一场极可能会死人的冲突。
警察没那么多顾忌,只是要注意安全。
厄恩斯特指指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伙,警告他们不要靠近,迅速通过人最多的巷口,认准一个挂着学校牌子,看上去很显目的大铁皮棚,快步走了过去。
“韩参赞,您真来了!”
“说好来当然要来,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韩博若无其事看了一眼斜对过的一排铁皮棚,亲切拍拍从姑且能称之为“学校”的铁皮棚里迎出来的女孩儿胳膊,一边跟她的黑人同学们点头致意,一边用英语由衷地说:“伙计们,姑娘们,你是最棒的!你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们是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
“参赞先生,您能来我们同样难以置信。”
“这要感谢身后的所有警官。”
韩博微笑着把厄恩斯特介绍给比勒陀利亚大学的志愿者,从刘心存手里接过一个包,回头看看眼神中充满好奇的一个个黑人小孩儿,转身道:“梁佳文同学,我为能有你这样的同胞而骄傲,一些零食,一点心意,分给孩子们吧。”
大使馆参赞能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探望自己,中国留学生梁佳文油然而生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激动得想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干脆鞠了一躬,接过包和来当志愿者的四个同学一起给孩子们分发。
她们富有同情心,极具使命感,想为贫民区的孩子们做点事,确实很棒。
但这里太危险,来这里当志愿者的没人没被抢劫过,据说她们进来时每人都准备几百兰特“买命钱”,可是出事怎么办?
韩博很担心这个非常优秀的中国留学生代表在南非的安全,上次去机场迎接总理,前段时间在使馆的一次活动上,语重心长地劝过好几次,连妻子都把她拉到一边劝了半个多小时。
结果这丫头不仅不听劝,反而振振有词地说本地大学生和欧美国家的大学生不怕危险,她更不能怕。说南非的中国留学生不多,她某种意义上代表中国,在这些活动上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不过韩博此行却不是专程来探望她的,确切地说来探望她只是一个幌子,跟她的同学们聊了一会儿,跟她的学生们玩了一会儿,让刘心存拍了几张照,突然站起身径直往对面的铁皮棚走去。
厄恩斯特大吃一惊,急忙招呼部下跟上。
进来两个黄种人,闯进来这么多警察,铁皮棚里的人早注意到了,甚至有不少人远远地观望。
“嗨,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路易斯,离他远点,没看出来他是大人物!”
……
一帮黑人围着韩博起哄,厄恩斯特等警察很快跟了上来,正准备开口警告,一个戴着许多小辫子假发的黑人,用一口非常不标准的英语嘻笑道:“伙计,别这样,这里没有毒品,没有罪犯。”
“少废话,转过去!”
“退后!”
韩博不只是朋友,也是外交官,厄恩斯特可不想他在眼皮底下出事,大手一挥,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看上去最可疑的家伙按到铁皮墙上搜身。自己则同比利一起双手持枪,守在韩博身边警戒。
“警察先生,没发现这里很安全吗,我们对那几个大学生很照顾。”
“他们是老师,我儿子的老师,我怎么可能为难他们?向上帝发誓,中国姑娘的包不是我抢的。”
抢包太正常不过,腐败警察还敲诈勒索呢。
韩博的目标不是他们,不等厄恩斯特开口,一脚买进铁皮棚,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里面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居然是一个紧凑的一厨一卫一室,面积不到20平方,一个黑人坐在唯一的家用电器电视机前看球赛。
搞错了,应该是隔壁。
韩博动作非常之迅速,扭头便走,扒开拦在面前的几个黑人和印巴人,闯进第二个铁皮棚。
这次没搞错,空间同样逼仄,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少,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应有尽有,摆满满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这么小的地方,居然坐了四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印巴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华人,还有两个五大三粗、满面横肉的黑人男子。
“你是谁!”四人大吃一惊,其中一个黑人下意识想摸枪。
说时迟那时快,跟进来的比利毫不犹豫扑上去,把他扑躺在角落里,枪口顶着他脑袋:“别动,警察!”
“举手,例行检查!”
“罗杰,多尼,过来帮忙,其他人警戒!”
这儿居然有一个华人,厄恩斯特猛然意识到韩博此行极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举着枪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罗伊特长官,罗伊特长官,我是陈,中国陈,您不记得我了?”陈伟看韩博有些面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很直接地认为是哪个苦主,一边挣扎着一边跟厄恩斯特(罗伊特是厄恩斯特的姓)套近乎。
“喂,别乱翻,这里什么都没有!”黑人更激动,想挣开双手却被铐上了。
印度人更是叫嚣道:“搞错了,你们搞错了,我也是警员,克里兰夫警局的预备役警员!”
“证件?”
“在上衣口袋里,该死,我是在奉命执行布伦纳警官下达的任务。”
现役警员都有许多腐败分子,何况管理松懈的预备役警员,刚被架起来的家伙显然是通缉名单上的莫桑比克逃犯,如果没记错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黑帮头子,他跑这儿来跟通缉犯见面,身上带着证件,能执行什么任务,摆明了是一伙儿的。
厄恩斯特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把警员证往口袋里一揣,冷冷的说:“搜!”
“是,长官!”
四个嫌犯押到外面,几个警员一起翻箱倒柜,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这里简直是一个军火库,长枪短枪加起来有三十多支,甚至有一杆射程远、威力大的狙击步枪。
冰箱里放的不是食物,也不是饮料,而是一袋袋毒品和一捆捆现金,拿出来摆了一桌子,初步估算至少有两百万兰特和价值四百万兰特的白-粉!
人赃俱获,厄恩斯特却没有欣喜若狂。
天知道这四个混蛋有多少同伙,想把他们和赃款、毒品押回去,光凭现有的十几个人是不够的,干脆把对面的几个志愿者全叫到铁皮棚里,把四个嫌犯也押回铁皮棚,就地设置防线据守,打电话向警局求援,等援兵过来再走。
“长官,这些钱全归你,拿着钱走吧。”
“闭嘴!”
居然敢当着中国朋友和比勒陀利亚大学的学生贿赂,厄恩斯特被搞得很没面子,毫不犹豫给了黑人嫌犯一拳,走到门边观察了一下转眼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街道,苦笑着问:“韩,你早知道这里有四个混蛋?”
“不知道,我是来找那个家伙的。”
真是搂草打兔子,竟无意中帮南非同行捣毁一个贼窝。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街区本来就是一个大贼窝。韩博不认为黑帮分子该进攻一队警察把手的铁皮棚,不仅不担心反而有几分兴奋。
“太鲁莽,如果我不带人来,你就出不去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逮不着这些混蛋,搜不出这么多赃款和毒品。”
“不不不,我是送你来探望那个姑娘的,缉捕通缉犯只是意外。该死,我不喜欢这样的意外,我有妻子、有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可不想她们失去丈夫,失去爸爸。”
确实很危险,韩博由衷地说:“抱歉。”
“仅仅抱歉是不够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想让我怎么还?”
“我打算去中国度假,你觉得怎么样?”
厄恩斯特诡秘一笑,把韩博搞得啼笑皆非,难怪华人们说南非黑人被白人统治那么多年别的没学到,只学会了白人享乐的生活方式,只要有点身份地位和经济基础的,一有时间就出国度假。没身份没地位没什么钱的,也把时间浪费在郊外烧烤上。
说好听点,他们的生活态度很乐观。
哪怕最穷的人都能笑得出来,今天能吃饱就行,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赚多少花多少,甚至抢多少花多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没问题,我安排。”这算不算变相行贿,韩博觉得有些搞笑。
既抓到一个通缉犯,缴获这么多赃款和毒品,立了一大功,接下来可以争取更高职位、更多薪水,又可以带家人去中国度假,今天这个险真是没白冒,厄恩斯特很高兴,不无好奇地问:“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韩博不想让陈伟听见,朝对面比划了一下。
厄恩斯特反应过来,认为去对面也不错,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有利于防守,跟几个部下交代了一下,拿起自动步枪,弯着腰同韩博一起跑进对面的铁皮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