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真
第二日,纪虑出战,又斩文东两将。俊峰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经年军也不过如此,之前连下三城,守将无能啊!”“这种情况还需要我亲自出马吗?”这是俊峰的心理。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受命运垂青,遭运气眷顾,似乎冥冥中充斥着神力。
照如今的局势下去,别说经年军无法攻破石崇城,就连自己击退敌军、斩将立功似乎都指日可待了。
早知道,就把要送给敌将的礼省了!
接下来文东率军后退了二十里下寨,数日未再叫阵。
清和十二,文东再次引军列阵,然而此次对局依旧不敌。楚心率军杀入文东军阵,引起一阵混乱,只得后撤。
俊峰还在犹豫,一旁的纪虑已几次进言乘胜追击。胜机转瞬即逝,而这之前已经有几员部属开始质疑俊峰的慎小慎微,议论他用兵犹疑。
未等俊峰作出决定,纪虑率本部人马冲了出去。
至此,已由不得俊峰,本是来助阵的二人,成功主导了形势。
顾不得多想了,俊峰只得顺势下令:全军出击!
石崇城面朝平原,地势平坦,且麾下人数占优,追击便是,经年军后方与兴军前锋撕咬在一起,兴军就这样穷追猛打。
然而,退十五里后,至一处缓坡处,文东拉住了缰绳,回头看了看紧追的兴军,随后率军越过缓坡而去。
楚心最先追了上来,也最果断地追了上去,随后就是纪虑呼啸而至,紧随其后,深怕不是头功。最后是俊峰四万的中军大部。
满怀必胜而来,必能大获全胜而归!
然而,当俊峰越过缓坡,他发现了楚心和纪虑都停在了不远处,立即打马追了上去,漫山遍野迎风招展的金龙旗映入眼帘,人数上明显超过了自己。俊峰也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巴,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惊掉了下巴。
他现在明白之前多处兴军边塞同时失守的原因了!
也明白敌军不敌自己,一直后退的原因了!
俊峰虽然后到,但却最先反应了过来。
中计了!
八万人就算把脑袋伸出来让对方砍,估计也得砍一会,更何况并非坐以待毙呢?但是俊峰并不这么想,他知道中计后连想争取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扭头就跑。这么想的人还不止他一个,副将楚心和俊峰的做法如出一辙,也立即回撤。
主将尚且如此,麾下士兵还谈何作战。然而一心向前容易,大队人马的掉头向后就没那么迅速了。
而另一边的纪虑满脸鄙视的看着后退的队伍,决计铤而走险。迟疑了半刻,举起战刀,毅然而然地向前冲了过去。
羽箭铺天盖地而下,兴军在犹豫迟疑中纷纷中箭倒地。
楚心和俊峰好不容易撤出了弓箭打击的范围,又遇经年军从左右侧翼包抄而出。云锡、浩初一马当先,骑兵掠阵,拦路抄截,使得俊峰队形扰动,后撤迟滞。而待经年军步兵落阵,彻底堵死了兴军回撤的路线。楚心率军冒着箭雨几次冲杀,皆未能冲破经年军封锁,在阵前留下了大量兴军尸体。
俊峰焦急地看着经年军变幻的壁垒,完全没有了以往气定神闲的气场。
另一边,文东见纪虑不退反进,知是敌军恐怕要拼命了。围攻石崇城以来,按照经年的命令,精锐不得接战,自己一败再败,早已压抑多日,此时终于到了可以放开手脚的时侯,横枪打马,直取纪虑。
连斩数人后,文东终于到了敌将面前。面对杀气冲冲的文东,纪虑也不怯战,大骂着拼杀在一起。双方刀来枪往,战五十余合,难分胜负。跟着纪虑一同冲锋的部下或被如林长枪刺落马下,或被套马索拽落跌下,纷纷落马,步兵交锋,鏖战厮杀。
趁敌军主将接战时应对不暇,军士抛出套马索,一把将纪虑拽落马下,众人齐上,将其死死压住。纪虑就擒,所部慢慢停止了抵抗。
俊峰的兴军中军被射住阵脚,无法冲破包围。更为致命的是,情急之下,副将楚心已不听主帅俊峰的命令,擅自冲杀破阵,让本就惊扰的人马更加混乱。
云锡也不客气,用弓箭和长枪一次次迎接楚心的冲击。不幸的是,一直自命不凡的楚心在冲阵时,未等短兵相接,就被乱箭射死,而这也成了他最后一次冲锋。
主将战死,部下溃乱撤回,收死了包围圈袋口,经年军停止了进攻,围而不打。
不同于烟阳王和隆基侯,由于宗室关系,兴军和经年军同宗同源,本身没有多大的仇恨。经年师出有名,不少兴军将士本身就对与经年军交战心存抵触。且安渝常在陌仁和赵金之间左右摇摆,已为部分兴军所诟病。如今经年主动停止了进攻,本身就是在等待兴军的表态。
俊峰为北线军务,虽为人比较儒弱,但却不傻,面对铺天盖地的敌军,知道难以逃出生天,战败只是早晚的事。自己不做也会有人替自己去投降,弄不好到时候还拎着自己的头去乞和。
于是被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俊峰便自缚,向经年军投降,所部四万余人皆降。石崇城不攻自破。
俊峰为经年直捣都灵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