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
报应早晚会来的,不久后的楷瑞,面临的境况更为瘆人,只不过动手的不是经年。
看着承嗣慢慢没了知觉,楷瑞站起身来,朝着介潭挥手致意。所有烟阳士兵面对几个阶下囚的处境,都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一个人,也是平时最嗜杀的一个—楚暮,他的脸上全程看不到任何表情。
经年瘫坐,把刀丢在地上,看着眼前已没了气息的承嗣,一动不动。
远处卷起滚滚烟尘,探子来报“有人马杀了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形势不妙,任凭介潭诡计多端,此刻也只得做出撤退的打算。
但煮熟的鸭子怎能放飞?玩够了该杀了。
介潭一边传令撤退,一边示意楷瑞赶紧解决四人。
楷瑞心领神会,身边士兵长刀高高举起,寒光闪闪,直奔经年脖颈而下。
经年十分懊恼,又有几分不甘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抹寒意掠过肩头
闻得“咔咔”两声,当经年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却没有赴死。楚暮出现在了眼前,两个行刑的士兵正趴在几米开外的淤泥里,动弹不得。
经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伤口。
楚暮看着经年定格了两秒,立即转身去割文东和明俊身上的绳子。
“吃里爬外的东西!”介潭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近前的烟阳兵听令,立即上前,连楚暮一并砍杀。
楚暮怒目圆睁,一声断喝,以己之力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文东、明俊的绳索解开后,就近捡起掉落在身旁的兵器,立即到经年身边护驾。而经年也从浑噩中清醒过来,拿起刀开始抵御靠近的烟阳士兵。
“把扭转留给来生吧,我这没那么多奇迹!”
介潭大手一挥,弓弩手就位,丝毫不顾及人群中楷瑞还在那里,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箭像雨点一样,不分敌我,呼啸落下。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有的中了一箭还在挣扎,很快第二箭、第三箭就刺入身体,渐渐停止了挣扎。
楚暮一手举起身旁的烟阳士兵高过头顶,一手将经年、文东搂入胸前,抵挡漫天的箭镞。
纷飞的箭雨里传来漫天的喊杀声。
几分钟后,射击停止了,经年再寻找时,介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楷瑞大腿和后背各种一箭,忍着剧痛踉跄爬上马背,夺路而去。
朱瑕守军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见攻击已经停止,楚暮松开了大家,留下一句“我该走了”,向一边走去。
但只一瘸一拐地挪了几米,便一头栽倒在地,后背上,是密密麻麻的箭枝,楚暮抽搐了两下,彻底失去了气息。
在守将沈凡的护卫下,鬼门关走一遭的经年回到了朱瑕城。
明俊被抬进城内后,已经没有了气息。文东身上也多处负伤,但好在救治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包扎后跟随经年返回了灿阳。羽嘉由于上了年纪,腿上又中了一箭,流血较多,经历此番磨难,着实比较虚弱,不宜长途劳顿,只得留在朱瑕养伤。
介潭撤走了,但是没有直接返回丽麂,而是取道掩月城。掩月是一座位于掩霜和溯光之间的小城,在那里,宇琛已先到一步,正在攻城。
果不其然,不出介潭所料,承嗣引军护卫经年,城内守备松懈,宇琛出其不意地杀到,以仅仅两千人便攻入城中,守军投降。
此番溯光会晤,烟阳王赵金既如意挑起了荒原和灿阳的矛盾,更是差点毕其功于一役,截杀了经年。此外,还有意外之喜,拿下了掩月城。此时,将掩月城据为己有,无疑切断了溯光城与灿阳之间的联系,将撚诺的一举一动完全置于自己的眼底之下,可谓大获全胜。
经年平安返回灿阳后,并未立即对烟阳王动兵,恢复与溯光城被切断的联系。
损兵折将后,撚诺再失掩月城,溯光彻底成了一座空城。面对烟阳使者此后的几番劝降,撚诺一改昔日的首鼠两端,彻底硬气了一回,果断回绝了赵金的“好意”。
撚诺表明自己的立场,就是要归顺经年。同时,面对灿阳的了无音讯,他好做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或亡于后青,或亡于烟阳,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他的内心反而有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溯光之变后,对面的元苍城一连几天过去,并没有进行特别盛大的祭奠和出殡仪式。
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凡心知道这些,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荒原人南下的几次,既是机缘,也是时势,导致了大批的荒原人留在了岭内。战事爆发后,他们或被杀害、或被羁押,或被奴役,基本都以一种遗憾的方式收尾。
为了进一步缓解这些遗民的状况,战事爆发前,莽浮城就曾特意颁布指令:人民收留青人者,破城后与收留青民同等善待。主动投青者,礼遇更佳。青人遭有意屠戮,关联者以十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