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妃去世了。”
宇文尚池的话,让宇文琦不由得伤感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尚妃娘娘对我很好,她没了,我也很难受。不过,三哥哥你不要再不高兴了,听母后说,她是灵族,定是去了极乐世界了。极乐世界里,没有伤心事,也没有任何痛苦,那里的人们每天都唱歌跳舞,高兴快活。”
他看着宇文琦稚嫩的脸,想到母妃临死前那痛苦的表情,只觉得这个说法无比可笑。
母妃怎么可能去极乐世界呢?她那么痛苦,那么不甘,她会去的,只有那害死她的人的身边,巴不得日日折磨他们。
“你的母后,是这么说的啊。”
“我的母后,也是三哥的母后啊。母后说了,以后,就当三哥是自己的儿子,定会好生护着你,不会再让父皇找你的麻烦了。”
“是吗?”宇文尚池笑了笑:“那真的要感谢皇后了。”
雁子又来找宇文尚池了,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你看,这是师父送给我的,好不好看。”她拿着一把袖箭,他怒目圆睁。
她的师父,正是皇后的舅父,也是赫赫有名的镇南大将军。兄长遗落在外的袖箭,竟然落在了他的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雁子还不明白,此刻的他已经被怒火和仇恨蒙蔽了眼睛。他冷冷地看向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是否也是歹人给兄长做的局?
众矢之的,兄长死的才会快,母妃才会被人持续妒狠,而那坐收渔利的人,就等着这一天呢。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他问。
雁子很是开心地回答:“当然,这辈子,我非你不嫁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若是父亲不同意,我就去求师父,师父不同意,我就去求皇后和圣上,总之,我一定要嫁给你。”
单纯的雁子还不知道,她就是兄长的催命符。
他挑起她的下巴:“不如,就现在吧。”
雁子有些惊慌失措,他根本不顾及她对情、事的惶恐和不安,直接覆了上去。他看到的不是双眼入水的雁子,而是母妃服毒后的七窍流血,以及女官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报仇!昭雪天下!为狼族挽回尊严!”
“没能让你见到你母妃最后一面,你一定在怪朕吧。”冥帝微醺,今日,是尚妃的忌日。
“她那个人啊,是个死拗的脾气,永远不知道变通。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为何要选择那一步呢……”
他看着冥帝,这个他一直很希望亲近的父亲,如今的杀母仇人,已经是满头白发了。明明是正值壮年,可是连年的征战,以及另外两个皇兄的死,让他心力交瘁,人也比寻常中年男子老上许多。
“狼族最在乎尊严。”
他淡淡地答道。
冥帝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指着他说:“你也在责怪你的父亲吗?!”
他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和冥帝佝偻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你心中无愧,怎会在此酒醉。”
他亲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母亲逼到绝路,亲眼看着,母亲的宫中冰冷的形同冷宫。他亲眼看到,皇后前来,说那些威胁的话,为了狼族和冥国的亲盟,为了那毫无意义的虚名,母妃才最终选择服毒。
他们之中,但凡有一个人,能心存良善,母妃也不至于这般可怜。
“你好啊,你真的好啊。”
冥帝指着他,半天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他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儿子和父亲的对话,还是下一任冥帝和这一任冥帝的交锋。
“逆子!”
冥帝颓然地倒在地上。他无可奈何。
“怎么是你!”五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巫女看到宇文尚池,瞪大了眼睛,连灵火都给灭了。
“怎么会是你!”
她指着宇文尚池,大声地吼道。
正是这个巫女,说他是克父克母的灾星。
宇文尚池将她拽到了一旁,手起刀落。
巫女当心中剑,弥留之际,虚弱地说道:“你的母妃死了,冥帝也活不长了。若你还有良知,就找到自己的使命,保护那天命之人,尚能保大冥周,否则,便是五洲之患。”
宇文尚池眯了眯眼。
使命?
他替母妃报仇,将母妃和兄长的冤屈昭告天下,为母妃和她背后的狼族挽回尊严,这就是她的使命。
除此之外,他不在乎其他。
皇后的逼迫越发紧了,雁子也有了身孕。皇后雷霆大怒,将他生辰的礼品盒子掀翻。
“那是丞相之女,不是随便哪家的小姐,能容得了你这般胡来。”
他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胡来?我与她本就私定终身。”
“她会是未来的皇后,你……”
“所以,母后是觉得,我不会是未来的冥帝了?”
两人互视对方,那伪善的母子情谊,终究是撕开了。
“三哥,那是我母后的想法,不是我的。在我的心中,三哥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和三哥争抢什么,只希望三哥能平息内乱,给百姓安康。”
小小的宇文琦已经长成小伙子了,宇文尚池在府上养伤,他再次遭到了行刺。这一次,是湘人和部族动的手,这是皇后给冥帝的说法,但是他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若我死了,你能答应我照顾好雁子吗?”
他忽然伤感起来,只觉得对不起孕中的雁子,也对不起他的母妃。
行到最后,他本该绝地反击的,但是,面对宇文琦,他实在下不去手。
“当然,雁子姐姐对我很好,她还有三哥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只是,三哥为何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亲自来照顾,岂不是更好?母后已经答应你们的婚事了,只等雁子姐姐的孩子一落地,就许你们成亲。”
“成亲?我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日,冥帝召见他到正殿,嘱托他前往湘国,探究湘国于冥国叛徒之间的往来。
“其实……”临行前,冥帝对他说道:“我已见过你兄长的尸身……”
他震惊不已,猛地转身,却看冥帝垂老着看着他,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势。
“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呢。”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在与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