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和禹喜坐在湖边,湖水已经开化了,里面的鲤鱼悠闲地游着,在冰棱下激起阵阵波纹。
宫人们大多去伺候萧旭跑马了,此刻的成德殿是比较冷清的,禹喜选择了这个僻静的地方,很方便两人谈话。
“美姬这半年来,明里暗里做了许多让太后娘娘不齿的事情,你所看到的奴所,只是冰山一角。她为了笼络人心,做了很多,太后娘娘放任她不管,也是想着,大王需要这样一个人,也是打算留后查办的。”
禹喜对小七解释道。
“之前我去调查美姬,是因着她已不局限在这宫中缠斗,已将手伸向了宫外。寰止是她的师父不假,但是寰止让她做了一分,她却借故做了十分,都是为自己积攒人脉的。据我所知,只湘书令一家,就收到了美姬近一千两的银子。她还在外购置田产,与官员分赃谋利,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节省了用度留给边关将士。而这些,也都是太后娘娘查实后,铁证如山的罪证。”
哪怕有所准备,但是禹喜的这些关于美姬的罪责,还是让小七大为震惊。
那美姬,不过入宫半年有余,就做了这么多不堪之事?
“她敛财的真正目的,我们不得而知,想来,也是为了筹措金银,以备日后所需吧。有了钱财,她才能买通更多人为她说话,与人分赃,让人得了实惠,才能成为她的心腹。与其他的娘娘不同,美姬毫无根基,又没有母家,不过是青云社培养出来的谍者罢了。她知道自己是要一辈子在宫中的,便动起了活心思,想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这些,都是在你之前便做下的了。”
小七后知后觉:“这么说来,当初王后对我所说之事,竟是真的。”
美姬既懂得结党营私,那么,萧毅借着她的名义,以郑凡为亭长,断会加深她的野心。以美姬的个性,必然以为自己能搏上一搏了。
禹喜点头:“王后那个人,虽然手段狠毒了一些,但是,美姬这件事上,她做的并非毫无道理。那美姬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早已为后宫女子所不容,再加上她在朝中动作频繁,王后怎么可能再容她呢。只不过,王后没有拿捏准时机,在美姬尚且有用的时候,总是想动她,这与大王的计划不符,所以迟迟没能成行。”
小七的手心不由得冒汗了。
这宫中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着实让人闻风丧胆,胆战心惊。好在,她已经从其中抽离出去了,跳出了棋子的角色。否则,不管是王后还是美姬,杀了她,都是易如反掌的。
“原来是这样……”
禹喜继续说:“不过,若只是这样,大王和太后或许还会饶她,只是,调查之后发现,就连二皇子之事,她也是有所参与的。根据青竹所言,我详细询问了碧潭、黄嬷嬷和崔嬷嬷。得知,原来是美姬欺上瞒下,断了青竹和宫中的联系。你知道的,当年二皇子的死,让郦妃娘娘到现在仍然视大王和太后娘娘为死敌。她总是认为,是大王没有保护好他,甚或者就是大王杀了二皇子,假借了湘人之手罢了。二皇子年少有为,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如今一朝横死,他在朝中的亲信,也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大王,势有与四皇子和六皇子结盟,打算为二皇子报仇的态势。”
“你知道的,这会给大王带来怎样的危险。”
萧晨在大楚成年的皇子中,立下的战功最多,文韬武略,也是样样精通,才华不输帝王。只是,他有的时候会很鲁莽,居功自傲了一些。如此死于鼠疫,着实让人不免揣测。尤其,那老鼠来得十分蹊跷,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个人,事后已从寰止的口中证明,并不是他。
只是,这样的说辞,萧毅能信,京都城的人却不可能相信。
那样一个年轻有为的皇子,却如此悲惨地死去,当真让人质疑。
郦妃只有萧晨这一个孩子,她倾尽了所有的心血培养,甚至不惜赔上家族的一切,就是为了能让他有一个好的成就。
即便不是太子,以二皇子萧晨的地位,将来也必定是一个可以奉养在京都城的王爷,如今,郦妃骤然失子,怎么能不心痛呢。
当时萧晨是在燕兆府中被咬,老鼠也是从燕兆府的墙缝里跑进去的。这些种种,都说明了萧毅的失职。哪怕不是萧毅故意为之,他也有保护不周的罪名。
这也难怪,郦妃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萧毅的身上。
青竹调查出了结果,想要上报给萧毅,却被美姬从中阻拦了。幸而寰止只是为了兆祥,才做出了背叛青云社的行为,若是,他真的心存歹心,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那么,美姬的行为就算是彻底害了萧毅,甚至会让他有性命之忧的。
这样的罪名,美姬死上一万次也是不能恕罪的。
“若非她闭塞言路,让青竹无人支援,那寰止也不至于跑到了楚湘边境,还害的青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又是风云榜上有名的人物。此番不仅让大楚在风云榜上失去了一员猛将,还牵扯出了青云社。这些不能部怪罪美姬,但也是她不分轻重,造成的严重后果。她差点毁了太后娘娘的心血,桩桩件件,她都参与其中,且起到了负面的作用。是以,太后娘娘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禹喜给了小七最好的解释,也让小七意识到,与大人物作对,必须谨慎小心,否则就会和美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美姬自认为筹谋得当,可是现下分析起来,她从始至终都是生活在别人的刀尖儿上的,越是危险,她越想活下去,越是想活下去,那尖刃距离她越近。
就连最后的体面,也是太后看在郑凡的亭长做的不错的份上,不得已才给她的。否则,以小七对太后的了解,她定会将美姬下狱,用最残酷的方法置她于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