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流民们按户入住新搭好的草棚休息后,李啸邀李长材,刘一显,常正,刘扬壮,付铁,张行猛,雷傲一同来到墩台上望厅处赏月议事。
月色溶溶,凉风习习,深蓝澄静的夜空中,高悬着一轮大如银盘的明月,柔和明亮的月辉温柔映照着墩台上一张张神采奕奕的脸庞。
每个人的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与欣喜,尤其是张行猛与雷傲。
因为能与总旗大人一起赏月,说明总旗大人没有把自已当外人,而是让自已成为总旗大人核心圈子中的一员。
其实,其中最感慨的人,是李啸。
因为一个多星期前在前世的李啸还未来到这牛蹄墩时,他还是一名任人欺压的最低层憨傻墩卒。而现在,他已是从七品的武官身份,并开始拥有了效忠于自已的人材与军队。
命数穷奇,岂可道哉!
简单的互相寒暄后,李啸切入了要议的正题,他把自已对战兵队的规划与设计对在座的各人说了一遍,然后诚恳地说道:“李某个人浅见,定有相当不足,古语曰:一人之智不若众人之智,各位有何高见,还望倾囊告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张行猛第一个发言:“大人,你所说的盾牌,余以为,尺寸可加以更改。”
李啸忙说:“行猛尽可直言。”
张行猛拱手言道:“大人所言的罗马国盾牌尺寸为长五尺半,宽为二尺六(注:明朝时,,,),余以为,若用此盾,单兵持盾攻击尚可,却不合我军战阵需要。”
张行猛凝视着李啸,目露精光,李啸微笑着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观大人的之用意应是,前部盾兵主为阻挡摭蔽,而后面枪兵主为进击攻杀。那盾牌若有五尺半之高,则亦将后面枪兵完全摭挡,复如何能出枪进击杀敌?且其宽为二尺六,尺寸偏小,遮一人尚可,若要一排盾兵连接阻敌,则显太短。”
李啸笑道:“行猛不愧为经过战阵之人,此建议甚好。”
张行猛连忙又说道:“我还有个想法,若敌兵接连猛撞我盾兵之盾牌,则我盾兵恐难承受,不如在盾牌上加装两排一寸多长之坚硬尖刺,让敌兵不得近身冲撞为好。”
众人皆叹此举甚好,随后一起讨论,,,盾牌中间均匀分布两排尖刺,一排三个,共分为上中下三部共六个。这样为李啸所设定的战阵而改进的盾牌,立于地时,由下蹲的盾兵将盾牌下部以略为前倾的角度抵放于地,则上面后倾的部分,则正好由下蹲的盾兵的肩膀抵住,从而增加牢固程度。那么,这块盾牌与土面的垂直高度,,正好护住至后面枪兵胸口的位置,则后排枪兵在从胸至腿受到大面积保护时,又可从盾牌上面自由而不受阻碍地攻击。,左右的摭蔽范围更多,也可以防止盾兵下蹲护卫时互相拥挤。
盾牌刚讨论完,雷傲拱手说道:“李总旗,在下听闻,你欲给枪兵所配之枪,是碑廓百户所武库之物?”
李啸点点头:“正是。”
雷傲摇了摇头,说道:“我曾去过碑廓百户所武库,观其内存之长枪,皆不堪用。且不说枪柄为普通杂色轻木,皆易于腐烂并折断,就是那枪头皆为寻常所制的扁平梭状,杀敌效果有限。故在下认为,总旗大人要想摧敌更锐,非得重新定制长枪不可。”
李啸沉吟了一下,说道:“雷傲,请尽述妙思。”
雷傲受此激励,来了精神,他立起身来,大声说道:“我曾观鞑虏白摆牙喇兵所用之长枪,却是真真锐利而耐用。枪头略重半斤,长约四寸,全为精硬之钢所制,分成三棱之状,尖头略带圆形,可不易折。从尖头到三棱分开之处,皆开有血槽,若被此枪扎中,定然伤口深广,且会流血不止,中枪之人若未立得医治,断难活命。”
雷傲缓了缓,见众人皆凝神细听,便继续侃侃而谈:“再谈枪柄,鞑虏之长枪枪柄皆用木所制,结实耐用,极有弹性,韧而不断。其长为9尺(约3米),粗过一寸半(约5-6厘米),前有锥度,直入枪头中部而止,极利与枪头吻合而无松脱之忧,,前轻后重,尾粗头细,利于手握,虽长大如斯,却使用灵便,鞑虏白摆牙喇兵皆力大艺精之徒,使用此枪,更如虎添翼矣。”
李啸不由得感叹,没想到这个雷傲,竟还是个使枪的专家,看来以后的长枪教习,非此人莫属了。
最后,在雷傲的倡议下,众人议定,大体按鞑虏的白摆牙喇兵的枪为原型,只是将长度延长到4米,这样更有利于远距离杀敌,而敌人兵器够不到自已。木昂贵,且买不到,便以枫木或赤仙木来代替,这也是碑廓百户所武器铺中能买到的最好的枪柄材料。
接下来,李啸对张行猛与雷傲交待道,让他们明天一早回泊峰墩,交接军物,把行李物品等东西带过来。安顿好后,李啸再让刘一显随同两人同去碑廓百户所,按今日所订规格订制盾牌长枪。
张行猛、雷傲、刘一显三人一齐起身拱手,齐声应诺。
三人方落坐,旁边的付铁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总旗,若前排盾兵只是手举盾牌阻敌,那所佩腰刀似是多余。毕竟盾兵只是持盾密接蹲地而守,如何可腾手以腰刀杀敌呢?”
李啸大笑道:“付铁心思细密,所虑甚是,盾牌已是甚重,再带腰刀,赘而无用。以余观之,不若以解首刀替代腰刀,费用更低,亦更加轻便,追杀溃敌却也甚好。”
众人皆赞如此甚好,刘一显在一旁补充到,现在经费紧张,不如暂时不给盾兵配解首刀,也不会太影响作战效果。李啸同意了。
一直没说话的常正站起身来,他脸上带着一种突然发现财宝般喜悦的笑容,大声说道:“李总旗,我军又可以赚上一笔了。”
他的话语刚落,一旁的刘扬壮抢着说道:“哦,那要如何赚啊。”
常正斜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现在我军库存的腰刀与长枪,既已不用,不若再与上次一样,卖于各临近马耆山的村堡,我料想他们定然有所需求,如此,却不为我军赚了好一笔钱财。”
李啸点头大笑:“也是,这样吧,明天你与刘扬壮两人将库中长枪与腰刀之类拿去那些村堡寻卖,即使不能换得银两,能换成粮食,也是大功一件。”
常正大喜,拱手谢道:“在下定不负总旗重托。”
常正落坐,这时,一旁的李长材接着说道:“我军初创,军歌,军旗等物皆要制定,却不知总旗之意何为?”
李啸沉思了起来,周围也是一片沉默。
李啸猛地想起刚才看戏班子所表演的《岳元帅精忠报国》一戏,里面岳飞所作的《满江红》却是让人听了心怀激荡,如今百年以下,再听下犹是凛凛有生气。
最终他告诉李长材,就以岳飞所著《满江红》为军歌,其谱由李长材找戏班乐曲头目制定,务必要慷慨激昂,鼓舞人心。
李啸接着说道,现在军旗暂与其他明军一样,以明军常用的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等为主,众人皆无异议。李啸便命李长材从明天开始,负责制定旗帜,连同行军所用的金鼓等物一同备齐。
李啸感叹大笑:“我李啸得诸君之力,实为幸甚。各位与李某戮力同心,共致精诚,则何事不成!”
众人起身,拱手言道:“但唯总旗之令是从。”
夜色渐深,只是,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饱含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