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娃!
贵娃子!
两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在这一刻在这熏臭肮脏的垃圾站相遇,生离死别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天棒,你这些年都去了哪?他们是不是把你抓起来了?”
“你痛不?痛不?赶紧去医院缝针。”
“没事,我没痛觉神经。”
“我都不晓得我怎么活下来的,贵娃子,我们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街坊邻居都去了哪?还有,我们家那块地……”
“是谁干的?谁干的?”
周贵一把捂住金铎嘴,脑袋不停张望,左手不停摆动,眼瞳中惊恐万状,身子冷如寒冰。
跟着周贵身子骨不停抖动,骨节啪啪作响,眼瞳涣散,嘴里嗷嗷作响。
突然,周贵喉咙管里爆出野兽哀嚎,眼球放大血丝满布,如疯如魔。
看到周贵如此模样,金铎心头揪紧。
“干什么的?”
忽然间,一声严厉叱吼炸裂夜空,两道光柱打在金铎和周贵身上。
“不准动!”
红蓝警灯爆闪,四名特勤冲进中转站金铎周贵包围。
乍见满头满身是血的金铎,几个特勤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掏出警棍指着金铎大吼。
金铎平静说道“我来接我兄弟回家。”
“我兄弟有病。我被他打了。”
特勤的手电筒立刻打在周贵身上,立刻捂住了鼻子。
周贵呆呆看着特勤,举起手里带血的石头凶暴大吼大叫,就要冲向特勤。
一个特勤吓得往后爆退,右手去摸抢。
金铎一把拽住周贵大声叫喊。立刻的,周贵怒吼金铎,照着金铎脑袋就是一石头。
金铎偏头躲过抢过石头用力一甩扔进府南河中。
看着金铎的惨样和周贵的残暴,两个特勤相视一眼指着金铎叫道“身份证!”
“我兄弟身份证没办。他从小就有病。我把他关家不放出来。”
金铎捂住脑袋将一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递了过去。
“劳改犯。”
“嘿!”
“还有这名字?你叫劳改犯?谁给你取的这名字?你兄弟又叫什么?”
“妈老汉死得早,就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管户籍的欺负我们家,上户口的时候就给我取的劳改犯。给我兄弟取的劳苦命。”
操着本地话,金铎淡定回应特勤的询问。
“等着!”
“我查下!”
特勤冷冷叫着,立刻退回执勤车拿起对讲机向总部查询身份证。另外一个特勤则摁着枪套冷冷盯着金铎。
没两分钟功夫,特勤就过来沉声叫道“站好,举手,叉腿。”
听到这话,另外一名特勤立刻掏枪指着金铎。
周贵浑身抖得愈发厉害,嘴里发出野兽嘶嚎,眼睛里爆出杀人放火的血光。
几个特勤看到周贵疯魔样露出几分怯色,纷纷后退掏枪。
金铎平静举起双手任由特勤搜身,嘴里轻声叫道“小弟别怕,他们是好人,他们只抓坏人,你别怕,别乱跑。”
周贵慢慢转头,两只暴凸的血眼死死盯着金铎,又望向特勤,喉咙管里迸发出刺耳的嘶吼。
特勤搜完金铎并没有找到任何违禁品和可疑物品,随口又问了金铎几句话。
“给!”
特勤身份证递给金铎冷冷说道“这里现在重点管控。晚上别乱跑。”
金铎的身份证是真的。
这一张二代身份证是金铎今天刚刚拿到的。
身份证是蒋昌林给自己搞的。
正儿八经真真正正能查到信息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身份证。
能办下这真正的身份证,还多亏了自己获得的那张高级鉴定师证书。
老袍哥别的本事没有,办这种小事分分钟就搞定。
金铎木然点头,带着周贵就要走。
冷不丁的,特勤沉声叫道“站住!”
金铎定住脚步,慢慢转身的那一霎,苍暮的眼瞳里杀机已起。
“给。”
几张钞票递在金铎跟前,特勤轻声说道“赶紧去医院缝针。你摊上这么个小弟……快去吧。”
带着周贵回到废品站已是凌晨四点。刚刚到路口,金铎就看见了汤静雅。
汤静雅在等金铎。
汤静雅已经在路口足足守了金铎四个小时。
看到金铎的惨样汤静雅吓得半个腿都是软的,痛哭出声。金铎轻漠冷淡应了句没事。
回了废品站直接进了猪圈,汤静雅慌不迭的搬来各种烈酒要给金铎消毒治伤却是被金铎冷冷一句话就赶了出去。
汤静雅不知道金铎为什么会自己这么冷漠,只是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一直守到天亮。
早上八点,金铎和周贵出来,两个人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
旧的衣物扔进油桶一把烧了干净,随后开上三轮带着周贵出门。直到滴答冲上三轮冲着汤静雅使了眼色过后,汤静雅才安定下来。
金铎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废品站。
看到金铎回来,忧心如焚的汤静雅悬着的大石头落回胸口,急奔上来接过三轮去充电,又去给金铎三人准备饭菜。
然而当汤静雅端着晚饭到猪圈时候,金铎却是不给汤静雅开门。
识趣的汤静雅将饭菜放在门口,默默走远。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金铎又带着周贵滴答出门。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
每天早上汤静雅都会包好包子蒸好馒头,见到金铎出门立刻出来送过去。
两天时间里,老鱼头和董麻子也只是看到周贵模糊的影子,更别说和金铎搭话。
第三天的时候,金铎破天荒的晚上八点回来。进了猪圈立刻关门。
没一会,滴答出来告知汤静雅。汤静雅立刻烧水煮面。
“静雅姐姐,你咋不问我们几天去哪了?”
“不想问。哥哥肯定有事。”
火灶前的滴答看着忙碌不停的汤静雅,双手搭在膝上,脑袋枕着手背低低说道“铎哥今天问我,要不要去上学?”
“你是该去上学啊。你才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读书才有出息。”
滴答半张脸都埋下膝盖半响说道“铎哥这三天都在找房子。”
“找房子干嘛?”
“搬家。”
汤静雅娇躯大震,锋利的菜刀划破手指,鲜血飚射。
蓦然间汤静雅回头过来失声叫道“搬哪儿?”
埋在膝下的滴答脑袋轻轻甩动,传来滴答呜咽的回应“不知道。”
“铎哥找了好多房子。”
“哪儿的房子?”
“太多了。洋房、别墅、单元楼、老房子、宾馆、旅馆、拆迁房,从一环到三环,从郫都到灌县……我都不知道铎哥要选什么样的?”
汤静雅下意识用绢纸包着伤口,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瘤子还没好呢。哥哥不可能走。”
“你都好了。”
滴答的小脑袋一动不动搭在手臂上,抬眼望向汤静雅,额头上尽是皱纹。
“铎哥说了,再给你敷三天的药,你就能痊愈。”
“我没好!”
汤静雅的脸挂着泪,楚楚可怜却又执拗的叫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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