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梅姨拽住她,“不许乱说。”
玲玲天真的瞪着眼睛,“我没有乱说呀,他就是要娶媳妇啦。”
“赵阿公一个老光棍,都快入土的人了,娶什么媳妇。”
玲玲经常乱说话,梅姨就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但我却记住了。
刚才那匆匆一暼,我绝对没有看错。
赵阿公十有是被什么缠上了。
玲玲又回来捧着饭碗,大口大口的吃。
而我却吃不下了,只要想到玲玲说,我背后有那个女人,我就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我脚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梅姨帮我换了药。
“伤口不深,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点点头。
玲玲吃过饭,就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梅姨说玲玲房间里还有个小房间,她总在里面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那个小房间,玲玲从来不让人进。
我坐在板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
突然,一点红映入我的眼帘。
那一点红,像极了鲜血。
它是在树枝上的,红彤彤一团。
“梅姨你看那是什么?”
梅姨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不晓得,刮上去的什么垃圾吧。”
当时,我没当回事。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后来会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这一夜我睡的很好,床前什么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我本来想睡个懒觉的,但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有好些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听了听,大概能听出他们挺激动的。
出什么事了么?
我下楼去,一眼就看到了围在那里的人群。
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我喊了声梅姨。
梅姨见到我,很是激动,“你快来看,开花了!”
开花?
什么开花?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瞠目结舌。
那棵说是死了好些年的树,竟然开了满树的花。
那些花朵红艳艳的,红的像血泼了一树。
一夜之间,这棵死去的树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昨天开始还是棵死树,怎么今天就开花了?”
“开的还这样多,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梅姨啐了那人一口,“红彤彤的,当然是好兆头了!”
“未必。”
旁边一个神叨叨的人开口。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话你总听过吧,肯定是有什么邪乎事了。”
梅姨刚要反驳,旁边又一个人开了口。
“这么鲜艳热闹,应该是要有喜事吧,梅姨,你家玲玲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梅姨的脸拉了下来。
这也难怪她生气,按照年龄说,玲玲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一树妖艳。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树的花,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一阵风吹动,一片花瓣落了下来,恰好飘在了我的掌心。
我用手指一抹,那花瓣竟然化了开来。
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息。
我抬起手,用力闻了一下。
这花甜的诡异,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扑鼻的血腥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树开了花,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但,一定不是好兆头。
“让开,你们让开!”
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刚要回头看,就被推到了一旁。
来的人是赵阿公。
赵阿公哆哆嗦嗦的抓着拐杖,张嘴仰着头。
“要出事了……”
“咱们村要出事了……”
赵阿公满脸的惊恐。
有人不屑地说“赵阿公,你别乱说话了。”
“怎么是我乱说?!这树,不吉利!”
我又想起了梅姨说过的话。
这树下,镇压着什么东西。
“挖出来,得挖出来处理掉!”
刚才说话那人瞥了一眼赵阿公,不吱声了。
村里哪来的挖掘机?
用人工的话,这树看上去那么粗壮,根系一定也发达,不知道要挖多久。
没人愿意干这档子事。
赵阿公抖着嘴唇,“你们,你们不信我,迟早要出大事的!”
“切。”
“走吧走吧。”
那些人显然不信赵阿公,被他这么一搅合,都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玲玲没出来。
楼上传来一丝声响。
我抬头看过去。
玲玲一反常态,格外沉默地站在某扇窗户后面。
她冷冷地看着下面,不知道是在看花,还是在看围观的人。
玲玲的耳旁,别了一朵那红色的花。
我拢了拢鬓边的头发,忽然抿嘴一笑。
莫名的,我被那个笑笑出了一身冷汗。
她像是看穿了某件事一样,可又让人说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笑。
“玲玲!”梅姨也看见她了,“下来看热闹吧!”
玲玲缓缓关上了窗子。
等她再跑下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往常的姿态。
“花,好看,真好看!”
我注意到,她鬓边的那朵花不见了。
“你耳朵边上的花呢?”我随口一问。
玲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看的我有些别扭。
“要出嫁的人,才戴大红花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玲玲的眼神有些吓人。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回家去的赵阿公又回来了。
他手里抄着一把镐头,开始挖起了那棵树。
大热的天气,赵阿公又上了年纪,没几下,他便大汗淋漓。
“我说赵阿公,你就别忙活了。”
“这树都在这好些年了,真要有什么邪乎事,不早就有了?”
赵阿公看她一眼,没理会他。
有路过的人指指点点,说赵阿公才是个疯子。
但我却隐约觉得,也许,赵阿公说的才是对的。
那一树的花越开越鲜艳,甜丝丝的味道霸占了所有的空气。
而我却总觉得,那里面的血腥气有些冲鼻子了。
我跟梅姨打了个招呼,准备回房间去了。
梅姨拿了两根冰棍给我,“太热了,麻烦你给玲玲捎带一个。”
顺手的事,我就拿了过来。
往里走了十来步我才想起来,我在这住了这几天,还不知道玲玲的房间是哪一个。
“玲玲?”
我唤她,看着一楼有些晦暗的尽头。
“玲玲?我给你拿冰棍了!”
没人回应我。
但她应该能听到才对啊。
我仔细听着,却听到了一声让人后背发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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