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阳表情丝毫都没有改变。
仿佛打了王静一巴掌的人不是他。
那一巴掌,打的我都愣了。
王静捂着脸,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我再告诉你一遍。”
薄阳轻声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就算有……”
“那也是他自己招来的,他活该。”
平静地说完这几句话,薄阳转过身。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王静躬身,“先生慢走。”
皮鞋摩擦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至少今天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从床底下钻了出去。
王静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让你们看笑话了。”
王静的一侧脸高高肿起,足可以看出他用了多少力气。
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她随手拿起一条湿毛巾敷在脸上。
气氛挺尴尬。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生不信,但这里晚上闹鬼,是真的。”
她指着门口,眼神愣愣的。
“它就从那里来。”
“每次它来,我都动不了,像被绑在床上。”
“我看不清它到底在干什么,但它真的出现了。”
我迟疑一下,点点头。
我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所以我相信。
王静看向我,满眼哀求。
“你是他说过能救他的人,求你想想办法吧宋小姐。”
我一时间也没别的办法。
但她所说的那个鬼,应该在这件事里至关重要。
“我们今晚可以留下么?”我说。
我想见见那个鬼,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可以帮你们偷偷留下,但……”
“你们肯定看不见。”
王静说,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时候,那个鬼才出现。
之前为薄星辰请了个护工,是个男的。
有时候薄星辰晚上需要照料,那个护工就留下。
只要护工在,那个鬼晚上就不会出现。
“它会躲避男人,只要有男人在,它就不会出现。”
我却不能肯定这话。
毕竟,只是用护工做了试验。
这也不准确吧。
“先生有时候晚上也在。”
王静垂下视线。
“他在的时候,那个鬼也不会来。”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怨魂会欺女怕男。
难道它对男性,是有着什么特殊的看法吗?
而且我还想不通。
薄阳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在意薄星辰的样子。
他甚至好像在盼着他死。
这样的父亲,是不会彻夜来守着自己儿子的。
那他来是为了干什么呢?
王静低头不语。
我必须快些做决定。
这张人皮,不一定能在我身上撑多久。
“今晚我留下来。”
我做出了决定。
“谢谢你,宋小姐!”
王静对我感恩戴德。
“你也不能留下。”我说。
那怨魂如果会出没,房间里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且我的这张皮,还需要到十二点的时候泡一个小时。
我不能被她看见。
“这……能行吗?”王静很犹豫。
“不行也得行,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我劝王静。
而且,她看到那么多次,都没有遇到危险。
这就证明,那个怨魂大概率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所以我敢冒这个险。
青魇却不愿。
“我也不能留下么?”
“对,不能。”
如果王静说的是真的,那怨魂对男人的警觉,比什么都高。
更何况是对青魇。
他不在,我能引出那怨魂的机会才更大。
青魇没有跟我继续争辩,而是探出一根手指,指向窗外。
他指着的,是楼下一块空地。
“那我就站在那里,不会离开。”
我明白了青魇的意思,他是要为我守夜。
我知道现在不是乱推脱的时候。
而且,青魇就在身边,也能让我感觉更踏实一些。
这一天,我们就在医院度过了。
原本我以为,能从王静的口中,多探听到一点关于薄星辰的话。
但她却三缄其口。
她只是在不停地拜托我,感谢我。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晚上查房的时间。
王静再三问我是否没问题,才惴惴不安的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青魇才走。
到了白天指定的地点,他抬头看向楼上的我,招了招手。
我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只要有青魇在,我就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我始终坚信这一点。
病床上的薄星辰,就像是一具玩偶。
除了微弱的呼吸,根本看不出还是个活人。
夜幕,一点一点加深。
病房里陆陆续续都开了灯。
我躺在床上,面对着走廊。
面对走廊的窗户,窗帘是半掩着的。
可能是怕光线刺激到薄星辰的眼睛。
时间流逝。
眼看,就到了半夜十二点。
我没忘记念棠的叮嘱。
我将这张皮脱了下来,泡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水里。
等着泡人皮的时候,我的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
一个小时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来。
是那个怨魂察觉到了什么吗?
还是真如薄阳所说,那只是王静的幻觉?
我重新将人皮套在身上。
刚才,走廊里还偶尔会有护士走过。
渐渐地,走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了。
病房里,更是静寂的可怕。
雨,又扑簌簌地下了起来。
雨滴打在窗户上,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我有些担心地看向楼下。
青魇如一座钟塔般,丝毫不动地守在那里。
雨滴砸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在意。
我想喊他去避雨。
可我又转念一想,蛇应该是喜欢水的。
毕竟在青魇的洞穴里,都有水流过。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女孩子。
她慢慢地,走过了窗前。
她穿着一身白裙子。
那白裙子很特别。
身前的一面,星星点点的布满了好些红色图案。
而身后的一面,却是煞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瓶子。
棕色的瓶子有些大,衬托地她的手越发小巧。
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头发凌乱,遮挡住了视线。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适。
我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只能牢牢地盯着她。
她走过窗台,消失在墙后面。
半天过去了,外面也没有新的脚步声。
难道刚才的不适,只是错觉?
我稍稍挪了挪视线。
当我的眼神扫过房门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