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定有什么提示,只是我忽略了。
我蹲下身,抹去溅到石板上的血。
石板上的两条蛇,栩栩如生。
它们看上去一黑一白。
黑白,是相对的。
阴阳也是。
我脑中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快帮我把石板翻过去!”
神棍他们没明白我要做什么,青魇已经站到了我身旁。
他一用力,就将不怎么厚的石板翻转了过来。
“怎么还有一个?”神棍吃惊道。
果然,在翻转过来的石板上,还有一个按进去的手印。
这个手印,跟另一面的是相对的。
我猜的果然没错。
我顾不得其他,用力将另一只手按了下去。
“轰隆……”
沉闷的声响,从地下发出。
我们站着的地方,开始颤动了起来。
“小心!”
我跌落下去的瞬间,青魇用力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几个,都一头栽倒了下去。
神棍的灯,也随之落了下去,它一直在掉,直到光线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呼啸的风声,刮过我的耳旁。
我们到底摔去了什么地方?难道,这是一个无尽空间,没有底的吗?
起初,我还能撑住狂风,紧紧抓住青魇的手。
可那风却越来越大,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着我俩。
就在这时,无数的蛇,从上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有些蛇落到了我身上,又立马滚走。
有些根本还没碰到我的身子,就径直掉落了下去。
有条蛇,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我手上。
它估计也是受惊了,猛然一口咬在了我的手指上。
疼!
我下意识缩了缩手。
偏偏就在这时候,一阵狂风吹了过来。
我一个不慎,竟然挣脱了青魇的手。
“宋优优!”
青魇大喊一声,想要重新抓住我。
无奈,这一处地方,太黑,太大。
只是几阵飓风吹过,就谁也看不见了。
不停掉落的蛇,也不见了。
我现在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奇怪的是,在这片黑暗之中,我竟然能看清楚自己。
可他们呢?!
“青魇!”
“神棍!”
我扯开喉咙,大声地喊他们。
回应我的,却只有呼啸的风声。
他们都去哪里了?!
我焦灼不安,手上被蛇咬伤的地方,正在不停流血。
一片布料,忽然吹到了我的脸上。
我将它一把扯下。
这布料,好像是小白穿的衣裳。
他的衣裳怎么会破掉?!
“小白!”我抓着布料,喊了好几声小白。
结果还是一样。
我咬着牙,用那片布将流血不止的伤口包了起来。
希望咬到我的,是一条没毒的蛇。
否则,就算能离开这里,我估计也走不出去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在不停地坠落。
渐渐地,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意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下落了多久。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开来。
如果不是那一点光的出现,我想,我大概会睡死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那束光,是从底部照上来的。
随着我的下落,它越来越清晰。
两条蛇,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一黑,一白。
它们缠绕在一起,正在交姌。
黑与白纠缠重叠在一起,看得我眼睛有些迷。
起初,我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两条蛇。
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了不对。
大。
它们实在太大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们的大,跟它们的体型比起来,我不过是沧海一粟。
它们巨大到,就像是史前巨兽。
我还在不停地坠落,直到我落到了蛇身上。
巨蛇的鳞片,比石板还要硬。
但就是这么坚硬的鳞片,组成了如此柔软的蛇体。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停止坠落了。
我站起身,想要寻找青魇他们。
但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有些心慌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喊哑了嗓子,也不见有人回应。
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个声音出现了。
“你掉落在了时间的缝隙,是找不到他们的。”
谁?!
我惊恐地看向四周。
黑暗中,一个白点,渐渐向我走来。
我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在这处空间,根本没有可以让我躲避的地方。
“你是谁?”
“我……是时间。”
他终于完全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嗓音很特别,又稚嫩,又苍老,又像男人,又像女人。
他的声音,就不断的在这之间来回跳动。
他身上披着一件罩袍。
罩袍松松垮垮,宽大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罩袍从中间竖直一分为二,半黑半白,就像是此刻我眼前的两条蛇。
无论我怎么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最后看到的,都只是一片模糊。
我警惕地看着他,手掌暗暗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放轻松。”他开口,那诡异的声音,让我耳朵有些难受,“你用任何东西,都伤不了我,没有人能伤害时间。”
“装神弄鬼!”
我才不会相信呢。
时间根本看不见摸不到,怎么可能会具象化成为一个“人”?
“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穿着罩袍的人,缓缓平举起两只手。
“阴阳相对,生死相交,无论你厌恶哪一种,都能躲到它的对立面去。但时间,是你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东西。”
像这样卖弄玄学的话,我早就在神棍那听腻了。
他说出来的这些,根本不能影响到我。
我盯紧他,“你把我的朋友们都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摇了摇头,“你问错了人。他们,都掉落到了其他的时间缝隙里去了。”
“你不就是时间么?既然是掉到时间缝隙里了,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他闷声笑了起来。
“时间,无比玄妙。任何人都解释不了时间,包括我自己。”
我不说话,我还是不相信他。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当然不信。
就像他说的,没有人能解释时间,同样,也没有人能“看到”时间。
他向我一步步靠近过来。
他摸着身下的蛇,动作轻柔。
“我劝你最好别乱来!”
我举起手里的匕首。
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跟他鱼死网破。
“嘘……”
他并没有害怕,而是对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