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抬头看去。
天台上,亮着刺眼的灯光。
宋词站在天台边缘,头发狂乱飞舞。
“宋词!”
我有些着急,用她用力挥手。
但我身边全是人挤人,她根本看不到我。
我赶紧掏出电话,拨打了宋词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了起来。
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宋词现在还站在天台边缘,手根本没有动。
接听了的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呼啸的风声,好像也在天台。
“你是谁?!”
过了两三秒,才从手机里传出来一个阴恻恻的响声。
“我要她死,谁也拦不住!”
我浑身一哆嗦,那阴冷的声音,根本不是人类!
旁边的人,都在叽叽喳喳。
“这女的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刚才就上去了,十多分钟了,还没跳呢。”
有人不耐烦地抓了抓脖子,“到底跳不跳啊,还看着呢。”
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人骂了,“你还是不是人?!人家小姑娘跳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之前说话那人嘀咕几句,不吭声了。
我没心情顾及这些,只想赶紧拦下宋词。
一来,我还有想从她嘴里知道的事情。
二来,我真的不想再见到有人死在我眼前了!
我想去天台,但是楼道已经被封了起来。
宋词站在天台边缘,啜泣着,时不时惊恐地回头看着什么。
可在她身后,我们只能看到想救她的消防员,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宋词哭喊着,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
她不想跳。
但,有什么东西,正在逼着她跳。
“宋词——”
我使出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我的声音,总算是压过了其他的动静。
“东西我给你拿来了,你不要跳!”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拿来的稻草人,到底是不是她要的东西。
但现在,我只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别跳!
宋词的哭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凄厉。
她哭得声嘶力竭。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宋词喊完这最后一句,就一头栽倒了下来。
好些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站在原来的位置。
宋词从楼顶坠落,摔碎了一身的骨头。
鲜血四溅,有不少都溅到了围观群众的脸上身上。
一时间,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
我呆愣在原地。
这样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消失了。
快到甚至不给我时间阻拦。
宋词在掉下来的瞬间就断了气,她碎成几截的胳膊,松松垮垮地摆在地上。
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出来。
有人带着哭腔,“怎么就真跳了呢!”
呕吐声,不绝于耳。
我身体僵硬,手脚冰凉。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除了我。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宋词在即将坠落的瞬间,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只要她自己不想死,被拽回去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但就在那生死关头,我亲眼看到,一支苍白的手,从暗处伸了出来。
那只手用力按住了宋词的手。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宋词坠落了下来。
我抬头向楼顶看去。
一张苍白,却又倾国倾城的脸,在救援人员中一晃而过。
是她。
是我先前看见的,从人偶里钻出来的那个女人。
是……宋词口中,镜族的“先祖”。
我浑身发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宋词不是镜族的使者么,她不是一直在供奉先祖,还为先祖不停地找合适人选么?
为什么刚刚找到了我,宋词就死了?
而且,还是先祖害死了她?!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呆愣地看着宋词的尸体。
突然间,宋词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那一双充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身后。
还有她那软绵绵的胳膊,也在指向我的身后。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可等我再看过去,宋词的眼睛还是合着的,手臂方向,也跟刚才完全不同。
但我肯定,我刚才没有看花眼。
她指着的方向,一定有什么玄机。
我回头,向我身后看去。
就在我身后,是一小块年久失修的灌木丛,里面隔几步就零散着垃圾。
宋词已经死了,我再怎么纠结,她也不会活过来。
我转头,快走几步,钻进了灌木丛。
身后有人喊我:“哎,那里面那么脏,你进去干嘛?”
紧接着就有别人回她,“十有**是吓着了,别搭理了……”
他们的注意力,大多数还是在跳楼的宋词身上。
我用手机照明,在灌木丛里一一寻找。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两把钥匙,穿在同一个钥匙扣上,其中一把我记得,就是她带我开的,楼上的那扇门。
另一把是哪里的,我不知道。
钥匙扣上,拴着一条鲜红的带子,这条带子,看上去像是从什么上面硬扯下来的一样。
这就是宋词要让我找的东西。
我将它塞进了口袋。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回到家以后,从媒体处知道的事情了。
宋词是个有名气的作家,她的死,引来了各界不少的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猜她压力太大,有人猜她江郎才尽,还有人猜是不是为了感情。
总之,他们猜测的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只有我知道,宋词真正的死因。
第二天晚上,我将那串钥匙放在枕头下面,我梦到了宋词。
梦里的宋词,走路一瘸一拐,全身上下的骨头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她手脚并用,领着我又爬上了老小区的那栋楼。
最后,她停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动,只是贴在门上,一个劲地流血泪。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浑身冷汗。
在我的床边,沾染了一道细细的血迹。
我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我不小心带回来的,还是宋词真的找过我。
小区的那栋楼里,应该还放着什么宋词想让我找的东西。
我决定,再回去那里一趟。
坐在出租车上,我反复看着宋词让我找到的钥匙串。
钥匙,一定是打开锁用的。
可那条鲜红的带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摩挲着它,始终猜不透,这条带子的用处。
而且,这条带子,看上去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