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李先生！
我飞速套上外套，站起身，看向李先生的帐篷。
帐篷的门，一下子被掀开了。
最先露出的，是李先生的那张脸。
就在先前，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正常的。
可此刻，他的脸却苍白得吓人。
他手脚并用趴在地上，向外一点一点爬了出来。
他的模样有些古怪。
刚开始看的时候，我还没看清他到底哪里有问题。
当他吃力地抬起头的时候，我才看明白，他的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在他身体的一侧，一个巨大的肿瘤，沉甸甸地坠了出来。
那肿瘤贴着他的衬衣，紧绷绷的。
仔细一看，那瘤子上，竟然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这场面太过诡异，我立马后退了一步，躲在青魇身旁。
李先生的嘴里不停地嚷着：“成功了，我成功了！”
“老婆，我终于赎清了我的罪孽，可以安心来找你了……”
他呼哧呼哧的，两眼不住地翻白。
他看上去剧痛无比，但他嘴角却是笑着的。
“当年你生病的时候……我不该因为心疼钱而丢下你……”
“现在我终于可以向你赎罪了……老婆，带我走吧……老婆……”
我清楚地看到，那颗瘤子越来越大了，直到变成一颗人头那么大。
瘤子上长着的女人的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李先生向外爬了没两米，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这是死了吗？！
“李先生？李先生！”
我上前，轻轻晃了他一下。
他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
我后背有些凉嗖嗖的。
一连两个人，都死在了这里，而且死法还相当古怪。
这一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沉默地看着李先生的尸体。
这时，印大师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一见到李先生的尸体，他顿时面露喜色，双手合十。
“恭喜恭喜！李先生终于也忏悔成功，去找他想找的人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这话。
这是人话么？
他明明是横死了，哪里是得到解脱了？
印大师的身上，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钱女士的尸体呢？”我忍不住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印大师回答得很模糊，“她已经去到该去的地方了。”
“那他的尸体呢，你要怎么办？”我看一眼李先生的尸体。
“李先生忏悔的念头比较重，不需要我帮忙，他也可以去到他该去的地方。”
骗鬼呢吧？！
我不信。
他都已经死了，尸体怎么可能自己动弹，他又没有变成僵尸。
印大师态度温吞，“宋小姐，你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不然，你看……”
他示意我看向李先生的尸体。
这一看，我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李先生的尸体，果然在动！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尸体怎么可能还会移动？！
青魇闪身，和小白一起挡在了我身前。
有他俩在，我安心了下来，放心地打量着李先生的尸体。
很快，就被我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先生的尸体，并没有在动。
确切的说，正在动的，是他腹部一侧的瘤子。
那瘤子上面，长了一双细长的手臂，和略微粗一点的腿脚。
就是那颗瘤子，正在不断挪动着，带着李先生的尸体，爬向河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心生疑惑的时候，李先生的尸体，已经滚入了河里。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忏悔成功，才掉到河里的。
一定是这条河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引他去了河里。
这是个绝妙的好机会，我不能放过！
“青魇，走！”我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冲到河边，一下子跳了进去。
青魇紧跟着我，也跳了进来。
这条河看上去很平稳，可实际上，内里暗流漩涡很多。
刚一落水，青魇就化作了大蛇的形态，紧紧缠住我的腰，不让我被漩涡卷走。
我跳河的地方，跟李先生落水的地方是一样的。
很快，我就见到了李先生的尸体。
他的尸体，正在缓缓下沉。
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心满意足。
那颗瘤子，挣扎了几下，从他的身上脱落了下来，化作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悬浮在水中，看着他渐渐下沉。
那年轻女人，应该就是李先生口中所说的老婆。
从他的话里，我大概可以推断出，李先生内心的愧疚，是他老婆。
他做了对不起他老婆的事情，在他老婆生病之后，卷走了所有财产，一走了之，任由他老婆被疾病折磨死。
所以，这分明就是他老婆怨灵的复仇，跟他是不是忏悔没有关系。
我的双眼，紧盯着李先生的尸体。
他尸体的下沉，有些怪异。
正常人的身体，在这么多暗流漩涡中，是不会下沉这么稳这么快的。
他的尸体，就像是脚下被什么坠上了，直勾勾地向下沉。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怪响。
“咯吱，咯吱……”
越沉入水底，这怪响声就越清晰。
听上去，就像是有个巨大的人，在水底磨牙。
青魇应该也听到了，他停止了下沉，带着我浮在中间。
他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脑海里。
“水下有东西。”
我紧盯着水底，水底还是黑漆漆一片。
但它，似乎开始蠕动了起来。
当李先生的尸体，沉到水底的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河底那一大片的漆黑，撑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越张越大。
河里的水，变得越发浑浊。
我眯起眼睛，看清了水底正在发生的一幕。
河底那片巨大的黑色，竟然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嘴巴！
它没有嘴唇，之所以能确认它是一张嘴，是因为它张开的里面犬牙交错，锋利而密密麻麻的牙齿，占据了两排的位置。
那张嘴一张嘴，就将尸体吞了进去。
清晰的咀嚼声，响在我耳边，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过了十几秒钟，那张大嘴停止了咀嚼。
它张开嘴，向外吐出了一团东西。
那团东西，正是李先生的模样。
他的尸体不见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怨魂模样。
他的怨魂飘荡到那个年轻女人身旁，抱紧了她。
我拍了怕青魇，指了指河底，示意他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