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如玉、花不虚带着他们几个上山来到苦禅寺,进了地道,走到铁索桥边。
那明焘世子一看铁索桥,飞架于云雾中。若是一脚踏空,便摔之那万丈山谷,怕是会摔个稀巴烂。
明焘世子两脚抖得厉害。
公子翎斜了一眼,悄声问凌如玉“就这,内功深厚?”
“恐高,恐高……”凌如玉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世子也忒草包了,自己刚吹出的牛,这就要爆了。
“大哥,世子恐高,带他一把。”凌如玉不得不喊花不虚,照顾下明焘世子。
花不虚哈哈大笑,一把拎起明焘世子的后襟,像提一头小猪样,提着他飞步过了铁索桥。
那宇文婧、公子翎自不消说,区区一座铁索桥何曾放在眼里。她们玉足轻点几下铁索,双臂一展,便如云中飞燕,飞至桥那头。
冷烟被点了“锁功穴道”,与常人无异。“冰美人,你是自己走过去,还是求本公子带你过去?”凌如玉道。
冷烟默不作声。
“好吧,本公子就委屈一下。”凌如玉抱起冷烟,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运起内力,几个跨步,便走过那铁索桥。
冷烟的腰身挂在凌如玉肩上,头垂在他背后。做个寻常女子,挺好!这样,就能被处处照顾。冷烟嘴里咬着自个食指,竟然浅浅地笑了。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冷烟的第一个笑容。这个浅浅的笑容,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凌如玉也没看到。略有遗憾!
如果凌如玉看到冷烟浅浅的笑容,肯定会说“冰美人,你盈盈一笑,百媚生辉。”
进得那花不虚的洞天福地,着实把宇文婧、公子翎给震住了。
就连明焘世子也啧啧赞道,“大哥,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么多金银财宝,跟我后爹的金库有得一比了。”说着,他想去摸一个翡翠八龙鼎。
“别乱碰啊。四处有机关。”花不虚故意吓唬大家。
“你们在这耍耍,我去练一个时辰内功啊。”其实呢,凌如玉想着,带冷烟去温泉池戏水,再到寒玉床上逗逗她,看能让这冰美人一展笑颜不?
这冰美人在凌如玉眼前,自始至终都没笑过。凌如玉就特别想让她笑一次。
明焘世子厚着脸皮蹭过来,生怕凌如玉一泡妞,就把他学武的正事给忘了。“浪兄浪兄,你看啊,本世子学什么武功?”明焘世子恬着脸,道。
是哦。差点忘了。凌如玉从怀里随手掏出那本自己已读得滚瓜烂熟的《兰花指》,给明焘世子,“这武功好使,绝对适合你。”
明焘世子翻了几页,像看天书一般,一脸茫然,“兰花指可都是男艺伎耍的娘娘腔,有什么好学的?本世子不感兴趣。”
“榆木疙瘩。”凌如玉敲了一下明焘世子的大脑袋,“世子,你看着啊。本公子给你演示下这兰花指的妙处。”
说着,凌如玉兰花指微微一翘,在冷烟姑娘身上“唰唰唰”,点几下。
“此乃春情走穴法。”凌如玉道。但见冷烟姑娘那一脸的面若冰霜荡然无存,瞬间一脸的妩媚风情。凌如玉挨过去,在她耳朵边吹了口气。
冷烟姑娘立即双眼迷朦,翘起那红润润的樱桃小嘴,要来亲凌如玉。
凌如玉现在内功渐长,只在冷烟脖子上轻轻一弹,她便又恢复那冰美人的冷漠样。但她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并不失忆。
唉,又被这浪子玉戏弄一回。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本姑娘真的会一口主动亲上去。亲就亲吧,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冷烟面无表情,心里却翻了好几层涟漪。
宇文婧和公子翎,坐在如意榻上,看着凌如玉和明焘世子在那耍宝、逗冷烟姑娘。看好一会,宇文婧没看明白,公子翎算是看明白了,道“锦衣浪刀浪子玉,你还真配得起一个‘浪’字。名副其实,浪不虚传。”
“多谢公子翎谬赞。”浪子玉嘻嘻哈哈地道。
公子翎却一把拽过冷烟,道“本公子虽然把你抓来,但我们都是姑娘家,我不会让你任人欺侮,戏弄。冷烟姑娘,你就在我身边。本公子护着你。”
冷烟咬了咬嘴唇,很想说“还是让浪子玉护着吧”,但终究没说出口,把那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兰花指有点意思呢。”明焘世子嘟哝着,认真翻了一遍那本《兰花指》,太深奥了,看不懂啊!
学不会,武功再好也没用。明焘世子就把《兰花指》丢给凌如玉,“浪兄,有没有粗浅点的功夫,让我学学。”
“有的。”凌如玉一拍脑门,想起温泉室的那个外间,一堆武功秘籍,随便挑一本吧。
“喂,公子,把你刚才那本《兰花指》给小女子瞧瞧呗。”宇文婧在一旁道。行!这又不是什么大宝贝。
凌如玉随手就将《兰花指》丢给宇文婧。
这一幕若是被《兰花指》的作者、一指禅宗枯木大师看到,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苦心孤诣一辈子,写出来的绝世神功《兰花指》,竟被这帮不识好歹的后辈你不喜、我不爱地随手丢来丢去。
一指禅宗枯木大师本是江南临安府禅宗寺一扫地僧。禅宗司的僧人,不像少林寺的武僧内外兼修,他们主修密宗、内家功法。
本来,枯木大师一心扫地,却在庙里邂逅一俊俏的世家公子。
那枯木大师真的是枯木逢春,与这公子爱得死去活来。世家公子的大家族在临安府也是豪门大户。
扫地僧与公子的断袖之癖被族人知晓。那还得了!男男之好,传扬出去,岂不丢尽世家脸面。族长便带着几个家丁、恶奴闯到禅宗寺。
这种事情,扫地僧枯木确实理亏,本要被“浸猪笼”丢尽钱潮江喂鱼,但在禅宗寺住持的力保下,保住一条小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世家公子的族人,硬生生切掉扫地僧右手四根手指,只给他留了一根食指。
禅宗寺悲天悯人,倒也没将枯木赶出寺门,只是把他从庭院扫地,调配到了后山扫那山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木想起与那世家公子,花烛前玉指一勾,轻点湿唇,便情难自抑,于后山一破洞中,面壁十年,练出这“兰花指”。他用“兰花指”,空手一指的指力,竟与当年的“剑宗”独孤听雪,打了个平手。经此一役,枯木大师便被尊称为“一指禅宗”。
但后来,听说,枯木大师淫邪攻心、走火入魔,用兰花指的“锁功走穴”和“春情走穴”,祸害了不少刚进寺门的清秀小和尚。
此等罪孽搞得禅宗寺乌烟瘴气、人神共愤。无奈之下,主持和八位密宗高僧联手,打伤枯木大师,废其武功,幽闭于后山破洞,直至死去。在这期间,枯木大师写出这本《兰花指》,留给禅宗寺。
禅宗寺虽将这本《兰花指》收于藏经阁,但寺内僧人将其视为淫邪之功,无人练习。
后来,还是摘花圣手花不虚去禅宗寺藏经阁晃了一圈,慧眼识珠,发现这本蒙尘多年的《兰花指》。
“好书好书,有趣得很。”当时,花不虚翻了几页《兰花指》,便啧啧称奇,但很多年过去,花不虚也没看明白那《兰花指》,却让凌如玉这小子翻看几遍,就把“兰花指”练得有模有样。所以说,习武确有天赋,对别人而言,可能还得加一条勤奋。
但在凌如玉这,只有天赋一说,勤学苦练是不存在的,不合他的性子。倒是花不虚说的“多打架,多实战”,挺对凌如玉的胃口。
凌如玉带着明焘世子去了那堆满武功秘籍的洞室,让他自己翻。明焘世子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本《浑圆刀法》,看了几页,如获至宝,嘿嘿一笑,“就这个,就这个了。”
凌如玉以为他淘得了什么宝贝,拿过来一看,这“浑圆刀法”不就是“圆球滚滚刀”么。
说白了,就是让练功之人,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手拿两柄刀,一路旋转、滚来滚去,砍杀敌人。
刀法招式简单,凌如玉看了看圆滚滚的明焘世子,“《浑圆刀法》还真是很适合你。”
接着,凌如玉俨然一个武林前辈,把花不虚教他的“多打架,不要怂,实战出真功”这一番道理,煞有介事地讲给明焘世子听。
拿到这《浑圆刀法》,明焘世子迫不及待地想到户外学两招,就奔出了洞外。
这傻鸟!任何刀法都要以内力为根基的。凌如玉本想拉世子一起到寒玉床打坐练练内功,但见世子这帮急吼吼地去练刀法,就随他去吧,反正世子迟早会明白,练刀,就要练内功。
本来呢,可以拉着那冰美人,一起到寒玉床上打坐几个时辰。看看她是更加地冰清玉洁,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春心荡漾。
但现在可好,公子翎这个男人婆竟将冷烟夺了去,护在身后。凌如玉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姑娘,抢一个姑娘。
这事整得,真无奈!凌如玉只得自己,在温泉池泡了一会,又爬到寒玉床上打坐。他自己估摸着,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虽坐于寒玉床上,但浑身蒸腾起股股热气,就连刚才泡温泉浸湿的衣衫,也被身上的热气烘干了。他觉得体内丹田温热,神台澄明,奇经八脉通畅舒泰。凌如玉便耐不住性子,走出去,要找那花不虚喝酒。
到得那洞厅,花不虚歪坐在一张躺椅上打鼾。冷烟一直冷着脸坐在如意榻边。
而宇文婧和公子翎两人一起捧着那本《兰花指》,一边探讨,一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能看明白吗?”凌如玉问。
宇文婧摇头道“这写的什么玩意啊?看不懂。还春情走穴法,这都采花大盗的伎俩吧。”
凌如玉嘿嘿一笑,那公子翎却道,“似懂非懂,是本奇书。”
“好样的。”凌如玉却一把将书夺了过来,远远地站到一旁,将书靠近一盏火烛,直接把《兰花指》烧了。
“公子,你干什么?”公子翎失声交道,确实有点疼惜那本《兰花指》。
“你能读懂,那可不能让你再读了。”凌如玉“呵呵”直乐,“这独门绝技,可只能我一个人有。公子翎,你若想学的话,就叫我一声师傅。我心情好,可以传授于你。反正呢,《兰花指》整本书都在我这里。”
凌如玉得意地拍了拍肚子。
“还少侠浪子玉呢,我看你是个小气浪子玉。”公子翎撇了撇嘴,
其实呢,凌如玉不是不想把《兰花指》给公子翎看,他只是生气公子翎把冷烟抢走了。他才故意闹这么一出。
毕竟他还是个宝宝,偶尔调皮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过了一会,公子翎道“浪少侠,你不是说要放出消息,留下线索,引诱血衣门的人来吗?消息呢,线索呢,人呢?”
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做戏就得做全套。凌如玉回头问冷烟,“你们血衣楼,平时怎么联络?”
冷烟默不作声。凌如玉一把捏住冷烟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道“你不说,我可就要点了你的春情穴道,让你彻底着了本公子的道。”
冷烟那张樱桃小嘴近在眼前,抹了口红,湿漉漉的亮红色,好看!
这小嘴,咬起来应该有个八分甜,跟水蜜桃似的。凌如玉心里想着,嘴里故意“哧溜”一声,作势要去把冷烟唇上的口红给吃了。
冷烟挣扎一下,身子往后一仰,眼睛看着胸口。
懂了!凌如玉上下其手,故意在冷烟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才从她怀中的内袋摸出一小支竹管烟花“冲天炮”。
冲天炮屁股后,有根拉绳。只要朝天一拉,便点燃窜出各种颜色的烟花。
天色已晚,凌如玉拿着冲天炮,到洞外一拉。一朵黄色烟花,便绽放在夜空。
稍倾,京城里某个方向,接连绽放起三朵烟花,却是红色。像是对黄色烟花的回应,但似乎显得很是急迫。
看到那三朵红烟花,冷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凌如玉注意到冷烟表情的变化。
“血衣楼召我速回。”
“那你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凌如玉道,“他们为什么召你速回?”
“有任务。”冷烟道。
“什么任务?”凌如玉追问道。
“杀人!”
“杀谁?”
冷烟不说话。凌如玉翘起兰花指。冷烟瞪他一眼,“无赖!杀个朝廷大官。”
“谁?”
“不是武林中人,肯定与你无关。”不得已,冷烟多说了几个字。
“杀谁?”凌如玉轻咬了一口冷烟的耳垂。一股令人悸动的电流,瞬间便从她脖颈爬至双脚。
冷烟闭上眼睛,道“上官瑶。”
她似乎无力阻挡,凌如玉的灵魂拷问。
上官瑶!听到这个名字,凌如玉的眼眸里蓦然闪出一道光亮,又迅疾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