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汐发来微信时,正是日暮苍山远的时分。那会,凌如玉正飞到一座塔楼的楼顶,眺望整座钰州城。
舒玥汐说,“亲爱的,想来已经分开半个月了,时间过得缓慢。还有半个月,你就回北京拍戏了,对不?你答应我的,不会变卦吧。好想一觉醒来,半月飞逝,你就站在我眼前。”
凌如玉坐在楼顶的瓦檐上,回复舒玥汐一句话“当然,我一定回来。放心吧。”他心里说,玥汐,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这句话一直在凌如玉心里翻涌,他看着昏黄暮色渐渐沉落进整座钰州城。
已经入夜,灯火阑珊,不远处的春潮别苑里人声鼎沸,门口人流如织。看到这番繁华景象,一丝微笑爬上凌如玉嘴角。想来自己和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定然有某种解不开的缘分,凌如玉心想。那会革职被贬,自己落脚的第一站就是京城头号青楼——醉美苑。自己从那逆袭,发迹,平步青云,建功立业………而等自己穿梭时空,到了地球,去香港,干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酒吧里当一个公关先生。
酒吧,虽然不像青楼那样,做赤果果地皮肉生意,但一样都是花天酒地的风月之地。
而这个晚上,一会要去春潮别苑,依然还是个风月雅好之所。去这地,也许是个契机吧。一如当时,自己跑去醉美苑,迎来了种种奇遇。
“将军。”冷烟双脚轻轻一点,从地上掠到屋檐上,附在凌如玉的耳边说,“到了那春潮别苑,有位叫雨蝶的名伶,负责接头。”
“噢。”凌如玉点点头,“用过晚饭就去。”
说着,凌如玉从屋檐上飞下,直接落在柳诗诗住的那座桃花小院中,轻飘飘地落在柳诗诗跟前。柳诗诗正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摆了一壶酒,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凌如玉穿一袭玉白色锦衫,衣袂飘飘,身形洒逸,神采飞扬。确实有那么点公子如玉的味道!如玉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柳诗诗端起一杯酒,慢慢呷了一口,心里这么想着。
“一个人喝酒?”凌如玉嘴角轻扬,带着三分笑意。
“美酒是抵抗寂寞的良药。”柳诗诗那张如白瓷般洁净的瓜子脸,映在一树桃花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秋水漾漾。
“诗诗姑娘的寂寞,是身处浮华喧嚣的清醒与克制。那份浮华是多少人一辈子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到了诗诗姑娘这,却成了黯然与寂寥。”凌如玉拿起酒壶看了看。
凌如玉这句话让柳诗诗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个盛名在外的将军,倒是有几分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理解自己那种荒芜寂寥的心境。柳诗诗嘴角一扬,那笑容有几分清冷,也有几分落寞,并没有接那话茬,淡淡地说,"将军,要不要陪奴家喝一杯?这是钰州城上好的桃花酿。"
灰色瓷瓶上“桃花酿”三个字,写得婉转清扬,既有秀色,又显风流。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当然可以。”凌如玉毫不客气,一手拿起那壶酒,咕咚咕咚两口,把酒壶中的酒全喝了。
“好酒。”凌如玉咂摸着嘴,赞道。
“将军,那再来几杯。”柳诗诗欲起身再去拿一壶酒来,凌如玉摆摆手道,“小酌怡情。微醺正好!本将军前来,有事叨扰。”
“何事?将军只管吩咐。”
“这个,诗诗姑娘应该最懂我们男人。”凌如玉脸上飘一层浮浪的笑,“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到了钰州城,本将军很想去春潮别苑开开眼。但又不能声张,得偷偷去。这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向导。我觉得你最合适。”
柳诗诗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又莞尔一笑,“这事交给贱妾就是。春潮别苑,奴家最熟。保准给将军安排得妥帖周密。”而她发愣的缘故,大抵在于她想着自己这个春潮别苑的头牌名伶,都送到了将军嘴边。将军不但不吃,竟然还惦记着春潮别苑的其他姑娘。难道其他姑娘,还能必过我柳诗诗么?这些想法在柳诗诗心里漾开一层水圈波纹,又转瞬消逝。
但凌如玉像是看穿她心思一般,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说道“我得承认,诗诗姑娘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可你是大都督宠爱的金丝雀。本将军还想多活几年,暂时不敢贪吃,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春潮别苑找找其他入不了都督法眼的美人。”
“将军哪里话。我们春潮别苑的姑娘个个都是一等美人。各有各的风情,将军正好去尝个鲜。”听凌如玉那么一说,也不管那话是真是假,柳诗诗心里十分受用,浅浅一笑。
“诗诗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懂我。那就掌灯后,劳烦诗诗姑娘带本将军好好浪一圈。”凌如玉笑兮兮地说道。
“小事。”柳诗诗小嘴一抿,梨涡盛满笑意。那殷红的唇上,像突然缀上一颗小樱桃。
凌如玉手一扬,摸出一张千两金票拍在桌上,“那就多谢了。”
时辰尚早,凌如玉提着刀,在花园里练了一阵子刀法,加上修习了几个时辰的禅定功。舞刀、吐纳、调息一番,感觉整个人精神抖擞起来。练刀时,凌如玉一记势如千钧的刀砍出去,将园子中一棵两人合抱的粗木大树,劈成两半。从一旁路过的几个丫环和护院看到,惊得目瞪口呆,打心眼里对这位天策上将敬畏有加。他们心里感慨啊,“这天策上将,可不是什么只有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而是真有硬功夫的铁血将军。”
当然,也立即有人一路小跑着,去了都督府,向大都督呼延瑭禀报在翡翠山庄见到的一切。
都督府,花厅。大都督呼延瑭面容严肃地坐在高堂椅榻上,旁边一位年轻美妾正替他梳着那一把灰白胡须。
“大都督,上将军的武功了得。应该是一品上境的高手。”一个护院禀道。
“一品上境,不足为奇。他若没这点功夫,怎能从宇文烈的叛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呼延瑭很是镇定从容。
他儿子呼延豹坐在下首,一言不发。他心里盘算着,父亲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谋刺凌如玉的事,若是知道,他早就咆哮训斥自己了。这么一想,呼延豹心下稍安,既然凌如玉没说,他决定暂且不告诉父亲这事。呼延豹的旁边,站着那位白眉和尚。
“他武功多高,本都督一点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他此行下江南,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会不会危害到我们呼延家族在东境辛辛苦苦经营的基业。”呼延瑭眼神一凛,在儿子呼延豹和那白眉和尚身上扫过,“这件事,豹儿,你要密切关注。白眉大师,你也全力协助豹儿。”
“贫僧早就布置了。”白眉和尚面无表情地说道,“贫僧已经安排人,潜入了他带来的龙骧骑士中。”
“甚好。白眉大师有心了。”
“都督,听说那上将军今晚要去春潮别苑喝花酒。”那护院说道。
“噢。”呼延瑭若有所思,看了看呼延豹。
“回禀父亲,柳诗诗早已将此事告知孩儿了,大概就是那上将军想去尝尝鲜。”
“这就有点意思了。诗诗还不够他吃的?”呼延瑭意味深长地看着呼延豹,“豹儿,是不是你不让诗诗把身子给将军?你的那点心思,为父一清二楚。做事格局要大。只要他凌如玉不针对咱们呼延家族,他这个朋友,呼延家族很需要。下多大血本,也得结交他。懂吗?”
“孩儿明白。不是诗诗不给,是那将军好像在端着。他今晚去春潮别苑,让诗诗带路。”
“哈哈……也是个性情中人。可以。吩咐一下春潮别苑的红药,让别苑上下一定要关照好上将军。他想怎么玩都可以,玩得越放肆,老夫越开心。哈哈哈…………”呼延瑭朗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