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雨蝶,雨中飞蝶。
雨蝶留的是齐耳短发,摇着一把折扇,穿一袭浅绿色长裙。她把折扇半挡着脸,从淅沥小雨中走来,步态摇曳生姿,带那么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让台下恩客意犹未尽,纷纷好奇着,想一睹芳容。
恩客们,越想看,出手越阔绰。
走路时,柳腰轻摇,那身段是极好的。想必那折扇下的容貌,也是俏丽生辉的。
台下有豪客甩出千儿八百的银票金票,高喊着“收起扇子,看脸看脸”。
但扇子是绝对不会收的,脸也不是那么可以轻易看的。这就是“听潮宴”的妙处——可赏身姿,难以看脸。
只有银两、金元宝拍那,拍够了,相中佳丽走下台来,邀请豪客进至春闺,才能一睹芳容。这一过程,充满期待,充满想象,令人遐想,令人心心念念。坐在身侧的柳诗诗给凌如玉,讲述这“听潮宴”的多般妙处。凌如玉一听,心道,这不就跟北京城商场里那拆玩偶盲盒一个道理么?舒玥汐可喜欢去拆盲盒了。
人性是有相通之处的。到了这“春潮别苑”,在“听潮宴”上,男人也爱围着这帮佳丽拆盲盒。
雨蝶的身姿是极秒的。婀娜多姿,那身段的婉转与柔软,那纱裙恰到好处地裹着紧致的腰身,既妖娆,又优雅,既风情款款,又含蓄内敛,让人想入非非——想伸出双手,抓在那腰肢的裙衫上,但有舍不得一狠心扯下来。
凌如玉端着酒杯,慢慢地吞下一口酒,一双眼睛牢牢地黏在雨蝶的腰肢上,轻飘飘地吐出两字“有趣”。红药先生一听,立即对身旁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曲渐了,始终举着折扇的雨蝶也袅袅飘入幕后。后面的各色佳丽纷至沓来,有的带着面纱,有的举着一把雨伞,有的戴着半张面具,有的脸上画着瑰丽的油彩…………总之是只见风情与身段,就是难以看清面容。即便如此,或者是正是如此,台下恩客们兴致丝毫不减,挥金如土,愈加大方豪气。
不过,雨蝶过后,凌如玉再未说过“有趣”。红药先生在一旁道“将军,若有中意的,多挑几个也无妨。”
凌如玉笑着看她一眼,“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好东西,要留个念想。”
“那奴婢挑几个好的,给将军留着。今天,就先让雨蝶陪着您。”红药先生在欢场混迹久已,最懂男人心思。
“甚好。还是先生周到。”凌如玉打了个响指,守在包厢门外的侍从立即进来,给红药先生双手奉上一张万两金票。
即便是见过大世面的柳诗诗,看到那万两金票,双眼也止不住闪了一下光芒。不过,她很快将眼神移开。她极其自然地将贪念掩藏起来。但这丝毫眼神怎能逃得过凌如玉的眼睛。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唯独有一样东西,可以成为所有人永远的朋友。那就是金钱。
“不止是雨蝶。”凌如玉沉声说道,满眼含情地看着柳诗诗,“还有诗诗姑娘,也是极好的。”
说着,凌如玉从腰兜里信手一拈,摸出一张金票,温柔地掖进柳诗诗腰间的束带中,笑眯眯地说“一份薄礼,但愿能哄得诗诗小姐一丝丝开心。”
“将军真是个风雅之人。奴婢替诗诗谢过将军。”红药先生一句话,既显出了礼貌,也把柳诗诗的身格摆出来。
“这只是应有的礼节。只要本将军高兴,还有更多惊喜。”凌如玉轻飘飘一句话,右手顺势一搂,将柳诗诗抱过来。
柳诗诗顺风顺水地裹进凌如玉怀里,端起酒壶,倒上满满一杯酒,举到凌如玉嘴边,“将军,诗诗敬你一杯。”
“平生最快意,美酒配佳人。”凌如玉一张嘴,哧溜一口,痛快地喝完那杯酒。包厢的门被推开,齐耳短发的雨蝶聘聘婷婷地走进来。
她戴着镂空面纱,面庞若隐若现。从隐约看出的脸庞轮廓,定然也是个风情别致的美人。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美目,闪耀灵动。含情脉脉。
凌如玉假装借着几分醉意,拍了下自个左手边的位置,“来,美人坐这。”
“可否摘下面纱?”凌如玉问。
雨蝶浅浅一笑,“还是不要吧。给将军留点期待进闺房。”
“一入春闺,见山不是山,见水亦非水。兴致更浓。”凌如玉看似这么一说,其实是一句接头的暗语。
“公子情圣,醉卧春风十里,有趣亦无趣,无趣胜有趣,无情亦多情,多情亦无情。对不,公子。”雨蝶温温软软的一句话,话里有话,面上讲的是一种感情真实,实际上呢,也是和凌如玉对接的暗语。
现在,算是对接上了。
“雨蝶姑娘似乎有点懂我。有趣亦无趣,无趣胜有趣。那么,现在呢!我想做点无趣的事。”凌如玉一口将杯中酒喝光,站起身来,似乎有点摇晃。
雨蝶和柳诗诗站起来,扶着凌如玉就往后院的春闺雅轩走去。来春潮别苑的客人,基本上留宿过夜,也是在楼上三层的粉姐闺房中。但凌如玉的身份毕竟不同,所以红药先生给他安排住在后院厢房。那几间厢房原是给都督呼延瑭、呼延豹父子准备的。现在,雨蝶和柳诗诗领着凌如玉去了后院厢房。
进得厢房,雨蝶摘下面纱。面容清丽。她和凌如玉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似乎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的眼神交流,似乎彼此都懂了。
凌如玉冲她微微一点头,雨蝶就去沏了两杯茶。凌如玉轻轻摩挲着柳诗诗的纤纤玉手,一脸痴痴地说“真好,真好!这皮肤嫩啊,真是绝了。”
当然,他的眼神还是不经意间扫过正在沏茶的雨蝶。
沏好一杯茶,再沏第二杯茶时,雨蝶左手食指微微抖了几下。她这食指上戴了个精致的戒指。一抖,便有微末从戒指里撒落到茶杯中。这个小动作,凌如玉看见了。柳诗诗应该没看见。
雨蝶下药手法很专业。想必接受过羽镜司的秘密训练。
她将那两杯茶端过来,“这是上好的香颂龙井。喝口茶,唇齿留香。”
“噢,是吗?”凌如玉似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么说来,只要喝了茶,么么哒也是香喷喷的。”
“那是自然。”雨蝶笑靥如花地说。
“来,喝一杯。再来一个香吻。”凌如玉举起一杯茶,跟柳诗诗说。柳诗诗也端过一杯茶,慢慢喝下。
、、……雨蝶掐着手指,那一口茶喝下去,柳诗诗很快便委顿下去,扶着头晕倒在凌如玉怀里。
“这效果很快嘛!”凌如玉将柳诗诗扶到床上。
“卑职参见上将军。”雨蝶立即单膝跪地,恭敬地叩问道。
“起来。无需多礼。咱们正事要紧。”凌如玉也收起先前那一派浮浪神态,正色道“这能迷晕她多久?”
“一宿不成问题。”
“不,要让她昏睡三天。”凌如玉说。他心里把去地球北京的时间盘算了进去。
“可以。”雨蝶点头应道。
凌如玉又看了一眼晕着的柳诗诗,“但要保证她醒来后安然无恙。这个诗诗,以后还有大用处。”
“将军,放心。这点本事,雨蝶还是有的。”
“王爷明昊那边有何动静?”
“自上次刺杀将军失败后,他们正在招募武林高手,准备把将军的性命留在江南。”雨蝶说。
“很好。”凌如玉拍了下手掌,立即从窗外掠进来一个黑影。等那人影落定,一看,就是血影侍首领冷烟。
“冷烟,这些天,既要放风出去,说天策上将凌如玉在春潮别苑欢度,闭门不出;又要加强戒备,拼命守护住这间厢房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杀进这间屋子。”凌如玉说。
“明白。”
“叫替身进来。”凌如玉吩咐道,“我要秘密出去三天。”
“是。”冷烟打了个响指,一个白色身影立即从窗户口闪了进来。
那白影进来,一身锦衣华服,娇笑一声,“浪少侠,我这扮相如何,和你丝毫不差吧。”
看那面容仪态,赫然就是凌如玉第二。
“这次,多谢芊书姑娘救场。”凌如玉笑道。
原来,这替身就是逍遥宫幻芊书易容装扮的另一个凌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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