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娅想,大早晨,自己被困在花香中了。不能直着向下走了。她向右移动着脚步,走到山谷与山坡的交接处。这里的树藤规整多了。
她就沿着这个位置向下走,尽管还是难走,但已不是那么羁绊了。
早上起得早,又上山下山的,田娅有点饿了。过去,这个点从来没饿过。因为,那时常常在被窝里睡懒觉。
树梢抚摸着田娅的脖子,扫过她的脸蛋。田娅就这样分着树枝向前走着。眼前一棵大杜鹃树挡住了去路。田娅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棵杜鹃,在山的阴坡上,靠近山谷。树干有手臂那么粗,叶子绿油油的。树冠下是山石。山石也油亮。这就是它的家园,它的旺盛,让这片地方看起来也生机勃勃。
田娅掏出手机,要与这棵杜鹃树来个自拍,当她举起手机时,一尊佛像却映入了她的眼帘。田娅抬头回望,惊喜地发现一尊佛立在高高地峭壁上。太阳照在她的身上、面部上。
田娅随即移向山坡,向山上爬去。她像个朝拜者,一边向上走,一边看着那尊佛。两边的树木活了,仿佛连那些绊脚的树藤也变得可爱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山下有人影在移动。随着水气蒸发,天也渐渐热了起来。暖色渐浓。田娅觉得从起床到现在,时间已经很久了。
她不再停歇,也不需要停歇。她爬到一树木稀疏的地方,立时,有一股凉风迎面扑来,她贪婪地吸着,敞开胸怀让它吹着。
爬上去,快速地爬上去。田娅到了山顶,那尊石佛就在眼前了。田娅仰望着她,看她面部是那么平静,还带着微笑。
田娅用手抚摸着佛身。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在心中默默地许愿。她说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她转到佛身的后面,发现一个六十左右的男子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表情是那么严肃,举止倒端庄。
田娅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田娅。
田娅可能被佛善的面容感化了。主动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那人:“你好。”
田娅仔细打量着他,像谁呢,这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了。
田娅:“你几点上来的,我怎么没遇到你?”
“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吧。”
田娅指了指自己来的路。
那人:“是。我是从后山上来的。田娅向下望去,果然有条时隐时现的小路。”
“你是附近村的?”
“算是吧。”
“我看你不像。”
“哪里不像。”
“脸,穿着打扮。”
那人:“我住在庄园里。”
“那就是游客了。”
“算是吧。”
田娅感到这个人挺有意思,话不多,表情是那么平淡,甚至有点冷。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人:“知道这佛是什么年代的吗?”
田娅:“不知道。”
他带着田娅又转到佛的正面:“你看,这佛像比较饱满,典型唐代的特征。”
那人又说:“你看这佛丰项秀目,嘴角略翘,稍含笑意,是多么慈祥的一尊佛啊。”
田娅:“你对佛有研究?”
“没有研究。但我每天都来拜拜。”
田娅向他告别:“我要下山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先走吧,我再待会。”
“还是走吧。”
“那就走。”
田娅从山顶往下走,刚钻进林荫山道,就见有两个女孩边说着话,边爬了上来。两个女孩都穿着运动服,其中一个戴着大草帽。来人是于小惠和白晓梅。
白晓梅:“我说田主任一定是来拜佛了,你还不信。”
田娅:“是你们俩?”
“我们去敲你的房门,你不在。知道你又来爬山了。”
往后一看,看到了那个男人。
白晓梅:“于叔叔,你怎么和田主任在一起。”
于小惠:“爸,你可真行,不是不让你来了吗,又上来了,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田娅听于小惠叫那人爸,就说:“怪不得我看他长得和谁像呢,于总,原来是像你啊。”
于会强说:“是她像我。”
田娅:“对对对,我说错了。”
白晓梅:“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和于总上去看看。”
田娅:“你们去吧,我们走慢点。”
白晓梅几步就登上了平台,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于小惠肃穆地站在那里,望着佛。又从佛的一侧,把目光放向了远处。远处是茫茫的山野、村庄。
白晓梅从山顶上捡拾了几块圆润的石头,从随身包里拿出十元钱,压在了佛脚边。
站起来,又念叨了一阵子。
看着她那虔诚的样子。于小惠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白晓梅:“不能说吧?说了是不是就不灵了。”
于小惠:“不会。”
白晓梅:“我保佑赵田博在外平平安安!”
于小惠没说话,转身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