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不去河边了。”出乎花映雪意料的是,慕清寒竟然听到了她的嘀咕。
“诶?”花映雪微微一怔,这明明是她希望得到的结果,可不知为何,在听到慕清寒说不去河边的时候,她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失落。
“我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没等花映雪反应过来,她便感觉腰上一紧,接着双脚离地,整个人如轻盈的羽毛一般,乘着风飞了起来。
“快看!有人飞上天了!”
“天哪!他们真的会飞!这一定是河神下凡显灵了!”
“你什么眼神儿啊?没看见那是来咱们镇上捉妖除祟的大师吗?大师法力高强,会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嘛,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儿!”
“你说谁傻?信不信我一拳头抡死你!”
“哟?这大师刚除完妖,救了咱们的命,你就开始搁这儿作妖了啊?”
“你……”
“唉,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大师会飞,咱们可不会飞,还是老老实实地往河边儿挤吧,晚了该没地儿落脚了。”
直到慕清寒带着花映雪飞到了靠近河边的一处拥有最佳观赏角度的房顶上,她都迟迟没能缓过神来,她甚至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刚才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残留的余温。
“师父,是慕清寒冒犯了。”慕清寒十分坦然地向花映雪承认了错误,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明知故犯”四个大字了。
他这一坦白,花映雪反倒拿他没办法了,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唯有装作若无其事。
“你这样堂而皇之地在那么多人面前滥用法术,万一引起骚乱怎么办?回灵山之后,自行抄写门规二十遍!”
花映雪并未怪罪慕清寒方才的举动冒犯了她,而是以“滥用法术”的罪名对他略施惩戒,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台阶。
“是。”受了责罚的慕清寒非但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不快,他的神色之中反而还透露着几丝欣喜。
或许是欣喜于花映雪不反感与他发生肢体接触,或许是庆幸于自己带花映雪来对了地方,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他都不会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懊悔。
站在此处,既能将祈祥河上的景致尽收眼底,又能欣赏到皎洁清明的月色,而且身边还没有嘈杂的人群和浑浊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不一会儿,在一阵欢呼声的簇拥下,花船游行正式开始了,经过精心装点的花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现在了河面之上,直叫人应接不暇。
船上的花灯映照着河面,泛起层层涟漪,画面梦幻至极,美不胜收。
花映雪痴痴地看着河中的景象,不舍得眨眼,殊不知月光下遗世独立的她才是慕清寒眼中无与伦比的美景。
游行持续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当最后一艘花船逐渐远去时,也就意味着今年的“渠神祭”接近尾声了。
镇上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在河边放起了河灯,一盏盏船形河灯犹如繁星一般点缀着原本空荡的河面,无由地便会让人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慕清寒,谢谢你,这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花映雪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身旁的慕清寒,她的双眸晶莹明澈,比河里的花灯还要好看。
慕清寒回以浅笑,明月当头,柔风拂发,虽默默不语,却“此时无声胜有声”另一边的洛筠和莫尘遇到的情况则截然相反,他俩在跟花映雪和慕清寒分散后,愣是被人流一路挤到了河边。
尽管位置不太好,但两人勉强也算是近距离地目睹了花船游行的全过程,“如愿以偿”地凑了一回热闹。
在周围人的拥挤下,洛筠和莫尘的身体越靠越近,最后几乎贴在了一起,频繁的肢体接触让二人皆有些局促,以至于他们完全不敢看对方的脸。
耳畔的暄闹,眼前的花船,都淹没在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仿佛他们的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的存在。
“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莫尘偷瞄了一眼洛筠被花灯映得微红的侧脸,轻声说道。
他之前和洛筠拌嘴的时候,曾在一气之下说过洛筠的容貌跟花映雪差了十万八千里,当时可把洛筠气得不轻。
现在他主动夸赞洛筠长得好看,既是在为自己那天的过激之言道歉,同时也是在向洛筠示好。
当然了,莫尘并不是那种善说甜言蜜语之人,他之所以在此时此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确被此情此景中的洛筠吸引了。
“啊?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
本以为这对欢喜冤家会在一艘艘花船驶过河面的唯美情景之下达成和解,没成想洛筠居然一个字都没听见,而莫尘也绝不可能会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第二遍“没什么!我是说……花船挺好看的……”莫尘不太高兴地扭过头,有意避开洛筠的视线,稍显落寞地说道。
“嗯,是挺好看的,不枉咱们刚才那一路上差点被挤成了肉饼,只可惜啊…“可惜什么?”
“可惜站在我身边的不是一位像慕清寒那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配站在你身边?”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洛筠!你……亏我还……罢了,好男不跟女斗,你看不起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那我真得谢谢你莫大少爷了,毕竟,被你瞧上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这两人不愧是前世的仇敌,今生的冤家,才刚说了不到十句话,就又恢复了互相伤害的日常相处模式。
结果不难猜想,没等花船游行结束,洛筠和莫尘便分道扬镳、不欢而散了。
他们一个怒气冲冲地回了陈府,倒头睡起了大觉,一个忿忿不平地进了酒楼,独自喝起了闷酒,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相比之下,花映雪和慕清寒这对师徒就融洽多了,花映雪没有急着去河边放灯,而是一直在屋顶上坐到了深夜。
慕清寒知道她是在尽情感受外面的世界,于是他也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陪着她俯瞰整个祈祥镇,仿佛忘却了时间。
“我隐约记得,在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也有一条河,那条河离我家很近,近得一到下雨天,我就能在院子里听见河水的声音,不知道那个地方怎么样了……”
花映雪对流夏城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除了死去的爹娘和花家的大宅子,她唯一还有印象的便是城中的那条河了。
她偶尔会生出想要回去看看的念头,却又怕触动了那段令她痛不欲生的往事,即使逃避了这么多年,她心里的隐伤也依然没有痊愈。
“我前些年四处游历时,曾途经过流夏城,那里一切都好,如今是苍梧派的地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