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以为我看重的是她的美貌?”
“这男女之间所谓的一见倾心,不都是见色起意吗?难不成,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仅仅相识一日,见过两面,便能将对方的性情为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之山,我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纵使映雪姑娘仙姿玉貌,我也绝非色令智昏的好色之徒!”
“哦?既是如此,那你不妨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
“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对她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有这种感觉,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即使她心有所属,你也非卿不娶?”
“即使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你也认定她了?”
“好!舒楠,那我就帮你这一次,助你得偿所愿!”
直到陆之山说出最后一句话,百里舒楠才意识到,原来陆之山先前问他的那些问题都是在试探他对花映雪的心意究竟有多坚决。
“之山,你什么意思?”百里舒楠微拧着眉宇,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想与花姑娘终成眷属吗?我帮你,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要继续坚持你的一贯作风,君子到底,还是甘愿为达成目的使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
此刻的陆之山跟花映雪一行所认识的那个陆之山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清明通透,多了几丝阴鸷算计,更像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狠厉小人。
“不光彩的……手段?你指的是什么?”在迫切地想要得到花映雪的那股强烈的驱使下,百里舒楠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先回答我,你会如何选择?”陆之山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舒楠,他那双诡邃幽暗的眼睛仿佛要将百里舒楠的灵魂和意识一并吞噬一般。
“我一定要得到她,不计任何代价!”犹如被操控了心智的傀儡,百里舒楠声音稍显生硬地回答道。
“这才是身为一城之主该有的气魄,放心吧,你会如愿的。”陆之山满意地勾起了嘴角,随即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邪笑。
夜凉如水,月色正浓,花映雪和慕清寒一前一后地走在曲折延伸的长廊上,谁都没有开口打破沉寂。
阵阵柔风拂面而过,在吹散花映雪脸颊之上的余热的同时,也带走了她仅存的那几分醉意。
“待会儿去我房里坐坐吧,我有东西要给你。”在眼看两人就要回到客房所在的院落时,花映雪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却并未停下前行的脚步。
慕清寒没有回应只言片语,但在进了院子之后,他还是乖乖地跟随花映雪去了她的房间。
转身关门之时,慕清寒顺手在房门上贴了一道隔音符篆,如此一来,就无需顾忌隔墙有耳了。
“说说吧,这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花映雪直截了当地把那个雕刻着枭鸟图案的檀木盒丟给了慕清寒,继而优哉游哉地翘腿坐在了一把红木太师椅上。
“多谢师父。”
如果不是为了帮慕清寒拿到这个木盒,花映雪才不会巧笑嫣然地央求百里舒楠,对于这一点,慕清寒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我寻思,这木盒是用来装那些颜色奇怪、香味特别的神秘药丸的,药丸之中又蕴含灵气,瞧着像是出自某位捉妖师之手。”
“再加上你在看到这个木盒时,反应有些异常,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东西该不会跟你一直苦苦找寻的那位神秘高人有关吧?”
花映雪此话一出,慕清寒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只见他先是一怔,随后细细端详起了檀木盒上雕刻的那只栩栩如生的枭鸟。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不过,与那位神秘高人相关的是这盒盖之上的枭鸟图案,而非木盒本身,多年前,我曾在他的法器上见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事实上,慕清寒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花映雪,即便她猜不到这一步,他也一样会将此事据实以告。
“枭鸟?据说此鸟极其凶残嗜杀,时常无缘无故地攻击其他的鸟类,饥饿之时,它们不仅会同类相食,而且还会猎杀活人。”
“我倒是从未见过有人将枭鸟作为装饰的图腾,雕刻于法器之上,那位高人身为捉妖师,竟会喜好枭鸟这种杀人嗜血的恶鸟,当真是怪人一个。”
“对了,我记得师尊曾说过,妖帝浮邺的真身好像就是一只六趾绿眼枭鸟,你还能想起那位高人法器上的枭鸟有几根脚趾吗?”
“快看看这木盒上雕刻的枭鸟的脚趾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传授你法术的那位神秘高人,以及百里城主服用的神秘药丸的制作者,这两者都跟妖帝浮邺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思及种种,花映雪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从百里舒楠手里要来了这个木盒。
倘若这一切真的都与妖帝浮邺有关,那慕清寒的身世岂不是极有可能也会跟妖族扯上关系?
眼下成元掌门正在清查门中弟子的底细,无论他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查不到任何与慕清寒身世相关的线索,于慕清寒而言,都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因此,花映雪和慕清寒必须先成元掌门一步,把这件事弄清楚,以免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误会。
“盒盖上的枭鸟图案没有雕刻出脚趾的部分,至于那位神秘高人的法器上的枭鸟图案,由于时隔多年,我也已经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
听到花映雪说这枭鸟图案或许跟妖帝浮邺存在关联,慕清寒心中的隐忧顿时又更重了几分。
他情愿他这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位神秘高人,寻不回那段缺失的记忆,解不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也不愿与妖族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毕竟,捉妖师和妖族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他真正忧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不忍让花映雪站在他和灵山之间,左右为难。
“也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能记得住啊……”花映雪一面小声嘀咕着,一面拿过慕清寒手中的木盒,仔细打量了起来。
木盒里还遗留着药丸的清香,花映雪越闻越觉得熟悉,脑中某些尘封的记忆也开始不断地涌现和闪回,如针尖麦芒一般穿刺着她的脑仁。
那些画面无一例外全都是模糊不清的,她越想要看清,疼痛感就越是剧烈。
恍惚之间,她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哭喊声,呼救声,肆笑声,倾倒声,它们时大时小,忽远忽近,此起彼伏地萦绕在她的耳畔,仿佛又将她带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师父?你没事吧?”慕清寒见花映雪表情呆愣,脸色发白,像是陷入了某段极其痛苦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于是他赶忙晃了晃她的肩膀,颇为焦急地询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