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彻底惹恼了尾毒,它一面与花映雪一行周旋,一面操控活死人大军发起围攻,届时,花映雪他们必定会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即便花映雪的体内宿有赤凤珠,它或许能成为他们在最后关头的救命稻草,甚至是反败为胜的秘密武器。
但赤凤珠的力量才刚刚在花映雪的体内觉醒,她尚不能自如地掌控它,如果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赤凤珠上,万一在关键时候出了差错,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别挑衅它,你们对它没什么用,它不会手下留情的。”花映雪瞟了一眼刚才一唱一和的那两位捉妖师,低声说道。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对它没用?‘它’是谁?难不成……你知道对方的身份?”邹姓捉妖师不甘心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说教,于是没好气地问道。
在之前合力诛杀食人怪物时,他见花映雪虽年纪不大,却勇敢无畏,又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容,堪称才色双全,因而对她颇为赞赏。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对一个男子做出那样轻浮浪荡的举动。
全程旁观的他顿时对花映雪好感全无,只觉得她狐媚放荡,不知羞耻,实在不配为灵山弟子。
这会儿听到花映雪突然用前辈的口吻对他说话,他自然是不肯受教的,心里甚至还有几分不屑。
“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小瞧你们的意思,要想活命,就安分些。”
花映雪既没有因为邹姓捉妖师轻慢的语调而心存不满,也没有拿出前辈的身份来压人,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比平时沉稳正经了不少。
“成惜姑娘,你们灵山好大的派头,居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能端起前辈长者的架子来了。”
邹姓捉妖师大概以为成惜是花映雪的师姐,于是直接略过花映雪,向相对比较年长的成惜阴阳怪气地告起了状。
亏得花映雪方才还暗暗称赞这三位捉妖师人品和身手都不错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
“邹公子……”
“不用解释,省点心思,好好想想该如何脱身吧,管它前辈后辈,哪门哪派,活着才是正理。”花映雪打断了正欲开口的成惜,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
“邹兄,稍安勿躁,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岂非显得你咄咄逼人、小肚鸡肠?”
眼看邹姓捉妖师被气得双目圆睁,面色通红,他那位姓何的同伴忙拉住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劝说了起来。
“我倒觉得人家说得挺有道理的,你俩刚才无非是想故意激怒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来一招引蛇出洞。”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实力惊人,对付我们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那你俩不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就事论事的陈姓捉妖师还算有几分主张,当然了,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花映雪和慕清寒意外地发生亲密接触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陈兄,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方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只怕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为了平息邹姓捉妖师的怒意,何姓捉妖师率先一步问道。
“因为在我们六人之中,有对它有用,需要留活口的人。”
陈姓捉妖师的推测正好印证了花映雪的那句“你们对它没什么用,它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那个丫头确实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那你们为何还要拦着我质问她?”邹姓捉妖师依然坚持认为自己的做法并无错处。
“如果她愿意告诉我们,就不会一直遮遮掩掩了,灵山毕竟是第一大捉妖门派,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肯定比我们更为全面。”
“与其针锋相对,彼此闹得不愉快,不如先看清局势,再见机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好好思量思量吧!”
比起偏激的邹姓捉妖师和圆滑的何姓捉妖师,冷静而又善思的陈姓捉妖师显然是他们三人之中最为聪明理智的。
看着他们三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花映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他们三个在今晚之前,也是师承不同门派的陌生人,彼此之间素不相识,然而,此时的他们却俨然成为了一个整体。
只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灵山这样的大门派,而花映雪、慕清寒和成惜三人又皆为同门,所以他们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提防心理。
这种提防源于他们对自己的师门的自卑,小门派不如大门派声名远扬、实力强大,因此小门派的弟子也必然是不如大门派的弟子有头有脸的。
在这样的认知下,他们理所当然地就抱团在了一起,并形成了一种无需言明却相当可靠的同盟关系。
他们甚至会有商有量,坦诚相待,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这样的信任,即使是在绝大部分的同门之间,也很难实现。
花映雪既感叹人与人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相互猜忌和防备,又惊奇于信任的建立原来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从前的她一直生活在整体一派祥和的灵山,她见过的最大的矛盾不过是一次唇枪舌战的争吵,或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对决,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深仇,更没有机关算尽的大恨。
如今来到外面的世界,她才发现,不共戴天的仇恨可以令人深恶痛绝,丧失理智,一往情深的爱意也可以让人刻骨铭心,不畏牺牲。
她对那些屠戮花氏满门的妖魔至死不休的痛恨,亦如翠荷对百里舒楠至死不渝的深爱,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能化为一股无所畏惧的力量。
“看来,你们还不算太笨,不过,有一点,映雪姑娘说错了,我就是芙阳城城主百里舒楠,那只肮脏低贱的蝎子精怎么可能毁灭我的魂魄,占据我的身体?
”“我倒是应该感激它,多亏它费尽心机地想要鸠占鹊巢,取我而代之,才让我摆脱了一身的病痛,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其实,我所求的自始至终都唯有映雪姑娘一人,如果你愿意与我成婚,或许我会考虑饶他们不死。”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眼下你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要规规矩矩地坐下来喝我的喜酒,还是不自量力地来送死,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就在在场的六人不自觉地划分为了两个队伍,各自为阵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再次从不远处传了来。
这一次,说话之人似乎并不打算隐藏自己所在的方位,在刮过一阵卷挟着黑雾的妖风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逐渐消散的浅雾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