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小的便利店里,气氛有些诡异。
店长雷鹤坐在收银台后,手里拿着本杂志,一脸我怕怕的表情。
身边站着双手合十,面色诚恳的店员不贫。
收银台前站着手握长剑的钱老以及指虎在手的苏老。
旁边还有个面色疑惑的吴蓝雯以及看上去像是在劝架的陈浩。
事实上,陈浩真的是想劝架的,这里除开他每一个人,放在千年前那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能想到这些个大人物会在今时今日聚在一个便利店里吵架呢。
当然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这伙人在这里打起来。
这可比跟顾苍岚打还要严重啊。
跟顾苍岚打……反正是被秒杀,闹不出多大的动静,眼睛一闭一睁就结束了,眼前这几个人要是打起来,动静都能传到隔壁市去。
于是乎,陈浩冒着生命危险,铆足了劲吼了一嗓子。
效果……立竿见影,陈浩都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吼的一嗓子居然真的能镇住这些人。
率先收手的,是吴蓝雯。
收起了架势,吴蓝雯几步来到陈浩身边,威严的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陈浩,“换言之,你早就知晓雷鹤在此地开了家便利店?”
陈浩面色僵硬地点点头,“是,我早就知道。”
“岂有此理!!!”吴蓝雯怒喝一声,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情面了,指着陈浩怒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上报教廷!你可知此人有多么的危险!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陈浩陪着笑,“不是没出事嘛。”
“混账!”吴蓝雯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就算没出事你也该第一时间将雷鹤的行踪汇报给教廷!他可是昔日邪神君的领军人物!危险程度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陈浩讪讪一笑,视线扫向一旁的雷鹤,“昔日邪神军的领军人物,不代表今夕也是啊。”
吴蓝雯稍稍一愣,那边钱老跟苏老听见这话,亦是面面相觑,稍微收起点戒心。
钱老开口问了句“雷鹤,你莫不是退出邪神军了?”
“当然没。”雷鹤不带一丝犹豫地摇了摇头,“我生是邪神军的人,死是邪神军的鬼。”
钱老d苏老“……”
陈浩“……”
钱老“呔!吃我一剑!”
苏老“小子看拳!!!”
“阿弥陀佛。”不贫和尚忽在此时念了句佛号,笑眯眯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依贫僧所言,此邪神军,非彼邪神军。”
雷鹤忍不住多看了不贫和尚几眼,“这都被你发现了?”
不贫和尚笑而不语。
这边钱老三人还在消化不贫的话,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瞪大了双眼怒喝一声“什么意思?!”
雷鹤轻叹一声,不是很情愿地开口解释道“昔日的邪神军,自邪神大人陨落后,至今已是分崩离析,死的死,走的走,现如今,只剩我一人。”
几人面面相觑,分别收了长剑跟指虎,“真惨啊。”
雷鹤“……”
“不对!!!”钱老忽又想到了些什么,一声大吼,长剑再度对准了雷鹤,“你莫要骗我!近些年邪神军在世界各地多有活动!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人!!!”
“是只有我一人啊。”雷鹤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所说的邪神军……”
面对着两名阁老及一名审判长,说实话雷鹤心里也没底,当下只得无奈地同三人解释了下新邪神军跟旧邪神军的区别。
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方才解释清楚,期间有顾客上门都是不贫招待,好不容易停下讲话,雷鹤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伸手去抓一旁的保温杯。
这边钱老三人还在整理雷鹤的话。
其中最为困惑的要数苏老,当下扭头求助身边的钱老,“老钱,我没听懂,什么新邪神军旧邪神军的?”
钱老稍加思虑,悟了,“与其说是旧邪神军解散只剩你一人,而后组建了新邪神军,倒不如说是……你被邪神军抛弃了吧。”
“噗!!!”雷鹤一口热水喷了出去,其中还夹杂着几颗枸杞。
“你看啊,旧邪神军现在只剩你一人了吧,而新邪神军呢?还是原先那些成员吧,或许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旧邪神军,只是相比以前的邪神军,踢掉了一个多余的成员而已。”
雷鹤嘴角一抽,一抽,又一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不少,“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你说的我都理解了。”吴蓝雯面色依旧凝重,“但是,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方才这番话的真伪,所以……请你跟我去天宫教廷走一趟吧,顺利的话,或许你还能得到天宫教廷的庇护。”
雷鹤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天宫教廷的庇护吗?不稀罕,你要是不信的话,尽管回去问你的教皇还有守护者吧。”
吴蓝雯不由一呆,“你的意思是,教皇大人跟守护者大人知晓你的行踪?!”
“大概率是知道的吧。”雷鹤双手背在脑后,“怎么说我也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李大凡被抓的时候还去你们天宫教廷逛了一圈。”
吴蓝雯陷入沉思,如若教皇大人跟守护者大人都知晓雷鹤在此却没有采取行动的话……莫非雷鹤方才的一番话是真的?
吴蓝雯将信将疑复又抛出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目前邪神军的动向及藏身之地?”
雷鹤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知道的话我早杀过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这会儿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打破僵局的人出现了。
“诸位莫要疑神疑鬼了。”不贫和尚笑眯眯地凑过来,“有我陪在雷鹤同志身边,诸位大可放心,断不会让他行些伤天害理之事。”
三人面面相觑,转过身去轻声讨论。
吴蓝雯“二位前辈怎么看?”
苏老“最好是把他带到天宫教廷去,找教皇跟守护者当面对质。”
钱老“好说歹说也是曾经的一军之将,哪那么容易就范?跟了邪神上千年,还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呢,真把他惹急了,就怕我们还讨不到好处。”
吴蓝雯“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话说,二位对这位不贫和尚了解多少?”
钱老“我曾与他交过手……不知深浅,能力极其古怪,雷鹤要想甩掉他,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老“他肯在蓝天市定居,必定有不愿离开的理由,或许先观察一段时间,较为稳妥。”
吴蓝雯“那……就这么定了?”
钱老“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雷鹤就此逃过一劫,只是原本就无比嫌弃的店员不贫莫名其妙成了天宫教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关键是自己分明知道他是眼线还不能让他滚蛋。
眼神掠向马路对面的怪物餐厅,想到自己连眉目都没有的目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结果。
——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到了七月一号。
陈浩的办公室内。
陈浩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指向下午的四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就是下班时间了。
叹出一口气,向后靠在椅子上,陈浩很是心累地说道“吴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距离他们知晓那个诡异空间的存在,已经过去十天了,这十天内,失踪事件并未停歇,说明那个诡异的空间仍在不断侵蚀现实空间。
不过,相比以前,失踪案件发生的次数要少了许多,毕竟,陈浩他们也不是呆子,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就这么傻傻地等着。
这十天的时间内,特管队的队员们走街窜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要的时候自掏腰包,为的就是将蓝天市的居民们暂时劝离蓝天市,陈浩亦是给警局的警员们全体放了一个月的假,只留下身为特异者的特管队队员们。
这可苦了陈浩跟吴蓝雯了,相比之下,还是以前一无所知的时候要轻松一点。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无论是陈浩还是吴蓝雯都很清楚,所谓的人员失踪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敌人尚未现身。
关键就在于现在的他们知道这个敌人迟早会现身,就是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会现身,这就很痛苦了,好比是一把刀始终悬在头顶,这些天两人连睡觉都是胆战心惊的,睡眠质量可窥一斑。
“撑住。”同样心力交瘁的吴蓝雯这会儿也只能说些干巴巴的话语以示安慰及鼓励,“我们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壁垒,若是连我们都倒下了,那些无辜的市民该由谁去保护呢?”
陈浩长出一口气,“人员疏散的怎么样了?”
吴蓝雯看了眼刚交上来的报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被我们用各种理由暂时迁出蓝天市了,剩下的全都是一些特异者,估计是不信邪吧,手下的人提醒过他们很多次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随他们去吧。”
陈浩点点头,“怪物餐厅那伙人呢?”
吴蓝雯撇了撇嘴,“一个没走,顺带一提,雷鹤也没走。”
“意料之中。”陈浩瘫在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虽然知道不该说,但是……得知他们没走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吴叔你呢?”
吴蓝雯脸色略微有些古怪,沉吟片刻之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也是,不过……他们可都是危险人物,会不会帮助我们还不一定呢。”
陈浩撇撇嘴,“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给点钱他们必定会接,这次这件事……我也不敢保证。”
“也是。”吴蓝雯深吸一口气,“这可是两个空间之间的碰撞啊,稍有不慎,就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说起来,昨天还有人跟我汇报来着,说还有一家子人,全家都是普通人,任由咱们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蓝天市,可以说是如今蓝天市内唯一的一家普通人了。”
陈浩皱了皱眉,“谁啊?这么头铁?”
吴蓝雯默了一默,“韩雪竹。”
陈浩一双眼睛霎时瞪得滚圆,“她为什么不走呢?”
吴蓝雯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手下的人上门提醒好多遍了,说什么就是不走,人家又不缺钱,我们已经打算下一次上门要还不肯走的话就敲晕直接抬走了。”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我姐闺蜜,事后追究起来,死的一定是我!”陈浩稍加思索,立马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吴蓝雯眉头一挑,“什么法子?”
“虽然我不知道雪竹姐出了什么事,但是,要说现在蓝天市内还有谁说话是她能听得进去的。”陈浩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那个几乎没怎么打过的电话号码,“那无疑是……”
——
怪物餐厅。
现在是下午的四点五十,往常这个时候,餐厅内必定是座无虚席。
可是今日……冷冷清清,大厅内坐着的唯有三人,还都是自己人。
坐着刷剧的裘星愿,坐着刷论坛的柳平平以及坐着打游戏的龙十一。
“好无聊啊。”本该在甜点屋的何语婷此时却是窝在姜卿卿的饮品屋内,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为什么没人呢?”
“从十天前开始,人就越来越少了。”同样窝在此处的还有同样百无聊赖的李大凡,“街道上都看不到人了,青春哥早上去采购,不也是白跑一趟吗?菜市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何语婷转过身趴在地毯上,拖着腮帮子秀眉微蹙,“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总不能人间蒸发了吧?”
“不清楚。”李大凡摊摊手,“不过……要想让一座城市的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或组织,天底下不多吧。”
何语婷撇了撇嘴,“换言之,这里马上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撤离呢?”
李大凡很欣慰脑子不太好使的前辈终于开窍了一次,摊了摊手,“显然是不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嗯,好,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站在二人身前不远处的姜卿卿在此时挂断了通讯,看着手机,脸上有古怪也有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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