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确实是太累了,但她并不是不想醒来,而是醒不来。
像是有一只手将她推入黑暗混沌中,光怪陆离的梦包裹着她,在她要醒来之际死死按着她无法醒来。
她能听到外边的动静。
外祖父和阿淮的担忧、骂骂咧咧的白洛、纪代云笃定的话以及最后拂过脸颊的那双温柔的手。
有一道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重活一世,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什么。
云栀在睡梦中艰难的动了动眼皮。
她想要的很简单,不过是不重蹈覆辙,她爱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为此她可以不惜代价,就当时弥补上辈子犯下的错。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坚定,可面前总是一次又一次闪过祁寒声冷玉般的面容。
两人第一次相遇是一场意外,她一心想要逃离婚事,跌跌撞撞上了他的马车,胁迫他赶往城门见父亲和兄长。
现在想来有些后怕,可又觉得不可思议。
堂堂的镇威王,竟被她一个弱女子拿刀要挟,明明对付她甚至置她于死地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后来得知他的身份后,她便频频开始想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要云栀仔细想,也想不出来。
或许从那个模棱两可的梦开始,她承认,她刚开始对他的接近并不是真心的。
他身份高贵,举足轻重,她装得柔弱可怜便是为了自保。
后来……
那么冷的一个人,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细细呵护她,只为护她长安无虞。
她怎么可能装作看不到,越逃避,心上沉甸甸的石头压得越沉重。
到底是她错了。
心中突的一轻,眼前的迷雾与黑暗褪去,光亮忽的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仿佛是天亮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床幔的一角彩纱翻飞,明媚如蝶。
“小姐?!”
水香照例进房,看到云栀略带迷茫的眼,手里的盆都端不稳,惊喜的跑过去。
云栀扶着额头坐起身,只觉得脑袋都变得沉重许多,动作也变得迟钝。
“水香,我怎么觉得身子还是疲乏得厉害,我这是睡了多久?”
“今日已是第四日了,小姐你都不知道,你都快把我们吓死了,生怕你是出了什么事……”
水香还在絮絮叨叨,一边仔细察看她的情况,一边转头着急叫着谷欢。
从不会觉得厌烦的念叨声,此时对云栀来说更是可贵。
一个人处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但她还是不想再经历。
看来改天得去寺庙里拜一拜。
水香说了半天回头发现她在发呆,心里又是一紧。
“小姐…你别吓奴婢,你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适?怎么昏睡了这么久?”
“也许是我太累了吧,不过我真的没事。”
云栀拉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凝眸听了听,面带疑惑。
“今日外头宴客?听着有些热闹。”
“是,今日府上举办洗尘宴,一是恭祝太子殿下身体安康,二是前两日堂少爷小姐回府时正撞上了洛阳瘟疫,所以特意举办宴会为他们接风洗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