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的小孩子,多数衣着破烂,身形羸弱,看样子,多是七八岁左右,更小的也有,眼下个个睡得死沉,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何缈蹲在一侧,按照徐老头的吩咐,仔细清点着孩子的个数同性别。
“九男……”
何缈清点道。
接着继续数道“九女。”
徐老头嗯了一声,道“送去官府吧。”
二人驾车,直奔附近的官府。为避免牵扯,二人将马车直接停在了官府门前,由何缈上前击鼓。
二人躲在暗处,看到官府里有人出来,查看后,将马车牵了进去。
何缈注意到,徐老头脸色好看许多,不再是那种灰扑扑的落魄。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些孩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何缈淡淡地问道。
徐老头毫不意外她会询问,只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何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这个合适的时候。但她有把柄在徐老头的手里。
二人继续往前,半路上,徐老头再次烧了一张破旧发黄的符纸来辨路。
何缈猜测,这张符纸,极有可能是从姓董的那户人家家中拿到的,只是她没有证据。
天黑的时候,二人到达了山脚。
何缈高高抬头望去,山峰蜿蜒几十里,山上依旧有绿树,只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她盯着这座大山,瞧了许久,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们去做什么,我就停这里不走了。”
都不用阿喵提醒,她自己都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整座大山,她来了这么久,竟然连一声鸟叫都没听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还有前面的那九男九女一共十八个小孩子,整件事情,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此处有异。
虽然她心里清楚,就算是为了失踪许久的三师兄的一点线索,她都得跟着徐老头。
但诈一诈徐老头,总是可以的。
徐老头无奈地叹气道“小滑头,真不会要了你的命。来之前,我给你算过了,此行,你那一卦,乃逢生之相,绝不会丧命。”
何缈并没有因为徐老头的话而放松下来,她要的答案,还没等到。
“这是一张传送符,可一瞬间传送到千里之外,若是到时你觉察到有异,跑就是了。”
徐老头见何缈还不放心,递给了她一张传送符。
何缈将传送符攥到手中,看徐老头的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归根到底,能多个保命的办法也不错。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真是长使自己泪满襟了。
徐老头抬头,瞧了眼天空,今夜月色皎洁,照在了整座山上。
山却依旧是朦朦胧胧,烟雾笼罩。
“看着。”徐老头淡淡地道。
随即又烧了一张破旧的符纸,眼前的迷雾好似一张纸一般,遇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徐老头淡定地走了进去。
何缈警惕地跟在后面。
往里一跨,何缈不由得惊诧。里头,眼下竟然是白昼。入目是巨大的沟壑,有几层楼高。
两侧都是粗糙的石头,脚下也是石头,乍一看,何缈还以为来到了什么峡谷。
二人走在其中,显得极为渺小。
“终于是来了。”
一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甚至带了几分得意。
“逢年过节,怎么能不来看看师叔。”
徐老头悠闲地走在其中,连拐杖都不拄了,看这轻盈的步伐,很像是散步。
何缈这下怀疑自己猜错了,这里的主人,竟然是徐老头的师叔?
但听着这二人的口气,关系可不和睦。
“徐师侄怕不仅仅是来看我的吧?怎么不跟你师父打声招呼?许多年不见,他也是想你想得慌。”
那个声音靠近一些,听样子,是有人来了。
“有劳师叔照顾,我今日就是来接师父回去的。”
徐老头淡淡地道。
何缈这下更加疑惑,这么说,不只是他的师叔,连师父都在此地。
男人哈哈大笑,道“好呀,两百多年了,我终于是等来了。”
两百年一出口,何缈在心底迅速盘算着,此人只怕至少是在金丹期,毕竟,筑基期总共也才能活两百年。
金丹期再往后,就是元婴期了。
只眼下灵力稀少,能修到元婴期的,十万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
“是呀,得知师叔要陨落,我特地赶过来看看。”
徐老头依旧语气平淡道。
背后的男人声音一变,明显是被气到了。
徐老头继续淡淡地道“师叔不会还在等那十八个童男童女,等着续命吗?”
男人沉默了。
徐老头走的更快了,继续淡淡地道
“拿师叔不用等了。我路上遇到了他们,就叫他们回去了。师叔可以安然赴死了。”
跟在后面的何缈,眉毛一挑,她还从来不知道,一向做事平和的徐老头,说话竟然有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
句句平淡,但是句句都可以直戳男人的心脏。
“你说什么?”
男人明显是有些愤怒,随即对另一人道“莫昊野,去看看,人来了吗?”
何缈诧异,没想到,这个深谷中,还有别人。
深谷中,一人影敏捷地在两边石壁,来回跳跃,迅速地闯了过来。
何缈拿起手中的剑,护在自己胸前。
来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男子一身黑衣劲装,像猩猩一样敏捷。只走进了些,何缈才发现,男子的眼睛是猩红色。
何缈心下了然,看来是妖族的人。
男子跟何缈对视一眼,一闪而过,从浓雾消失。
何缈回过头去,听到徐老头继续往前道“师叔该不会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吧?”
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道“徐师侄呀,徐师侄,你实在是太过天真,你该不会以为,这两百多年,我就一直在坐等着你找上门吧?”
“好好享受吧。”
男子话音刚落,何缈同徐老头二人所踩的地上,募地升起了无数的草人。
草人制作粗糙,眼下却一个个能动了起来,冲二人逼来。
何缈拿着是木剑,对上草人,连砍杀都不行,毫无胜算。
“小心,瞧见那个草人头上的白纸幡了吗?”
徐老头悄悄对着何缈叮嘱道。
何缈抬眼望去,过见一草人头上插着一白纸幡,正在随风展动。
“避开它就是。”徐老头淡淡地道。
何缈点头,这还不简单,下一秒,徐老头道“一旦靠近它,魄消魂散,顷刻而灭。”
何缈大骇,质疑道“不是说了,你给我算的卦象,是逢生之相吗?”
徐老头摸了摸胡子,淡淡地道“忘记说全了,是绝处逢生之相。”
何缈扶额,脸上连无语都没有了。
因为那只插着白纸幡的草人,冲着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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