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日夜守着那只龙角,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倘若真的天意如此,她如何能不顺应。师父神谷老人一生云游四方,积德行善,却最后落了这么一个神魂全灭的下场。
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师父神魂即将消散,何缈内心沉重,只能一日日木然地守在房内。
“师兄,这个。”
何缈从自己头上,拔下了那支再朴素不过的木簪,递给了前来看望她的燕毅。
这支木簪,是师父临终前给她的,一路陪着她,几乎没有一刻离身。
她答应了师父,此生必定重建碧海阁。她完成了她对师父的承诺。
燕毅望着眼前的女子,一袭青丝绕肩,往日里的一双寒星般的杏仁眼,如今低垂着,黯然失色。
饶是她已经成家,成了孩子的母亲,如今贵为碧海阁的长老。在他心目中,她依旧是昔日那个初入碧海阁时,瘦弱的小师妹。
“这是师父给你的,你留着吧。”
何缈听到此处,红了眼,只缓缓摇头道“我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她已经是强悍的金丹期修士,不需要师父的庇佑;碧海阁如今重建起来,在修仙界发展势头极猛,也不需要她了。
“后面,我想出去走走。”
何缈淡淡地道。
送出这支木簪,其实也意味着她卸下了肩负着的师门责任。
她要开始真正去走属于她自己的道路。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燕毅沉默了许久,伸手接过了木簪。其实,师父也好,他也罢,从头到尾,只希望她能过上轻松安逸的生活。
师父在世的时候,就最疼老五。
师父曾说过,老五是个女孩子,之前就吃了很多苦头。
如今来到了他们碧海阁,他们师兄弟都得好好宠着老五,不能欺负她,不能让她再吃苦了。
可惜了,师门遭遇飞来横祸,师父陨落,师妹还是吃了很多的苦头。
二人正说话间,募地,龙角炸裂开来。
其中的一缕残魂却并未消失,反而倏地从房内飞了出去。
何缈没有丝毫犹豫,御剑飞行,追着那缕残魂便离开了碧海阁。
三日后,颛孙渊在人间寻找到了何缈,她正守在一栋宅子外面,蹲在一颗大树底下发呆。
“缈缈~”
何缈听到这一句熟悉的呼唤,抬起头来,双目茫然中带了一丝无助。
“怎么了?”
颛孙渊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安抚道。
他只知道,那日她匆匆离去,似乎是跟她师父有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师父,是她的逆鳞。
一提到师父,她就恢复成了那个弱小年幼的小姑娘。
“那日,我追着师父的残魂,追到了此地。残魂进入了宅子中,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何缈小声地解释道,事发突然,她也来不及跟任何人交代,只能自己追了过来。
“晚上我偷偷又潜入到宅子里看,什么异动也没有。师父的那缕残魂,也不见了踪迹。”
“没关系,我带你进去问问。”颛孙渊牵起她的手,拉她起来,带着何缈敲响了这栋宅子的大门。
此地是个乡间的村子,人来人往均是一些衣着朴素、扛着锄头的小老百姓。
这栋宅子相比之下,显得高大宽敞,可想其中住的人大抵是什么地主员外之类的富裕人家。
“二位,有事吗?”
一小厮打开了门,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两人。这两人容貌气质出众,明显不是乡间的人。
“劳烦小哥叫一下主家,我们有事情找。”颛孙渊态度温和道。
“二位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去~”
很快,小厮叫来了宅子的主人——李员外。这位李员肥肥胖胖,大抵是快五十的年纪,留着一撇小胡子,倒是极为和善。
“二位贵客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李员外好奇地看向二人道。
眼前的这对男女,这男的一身蓝衣,气质出尘;那女的,更是长得跟画中的仙女似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不知府内最近可有异动?”颛孙渊开口道。
此话一出,李员外倒是吓了一跳,反问道“这位贵客,难道是宅子里有问题?”
颛孙渊没说话,反而拉着何缈四下巡视了一圈。
何缈手中还小心翼翼地拿着罗盘,罗盘指针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一时难掩失望,难不成,师父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虽说心中早有预料,但何缈难免有些难过。
“我们过几日再来,若是府上有异动,记得通知我们。”颛孙渊对着这位李员外道。
急得李员外是直冒冷汗,但是不管他怎么问,颛孙渊和何缈二人也没有开口。
“老爷,这是谁?”
临走前,何缈二人见到了一中年妇人从里面走来。妇人身着布衣,年纪也颇大了,长得极为和善,好奇地问道。
李员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两人。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
等到何缈二人走后,夫妻两个嘀咕了半天,却也摸不着头脑,只能猜测是不是府上要出什么事?
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积德行善,虽说没有子嗣,但到底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
此事吓得老两口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后面见到没什么事情发生,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住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
何缈其实已经醒悟了一些,这世上,很多人同她的缘分,只是半截的,能走一程就是一程。
也许,是时候跟师父告别了。
几日之后,颛孙渊再次带着何缈,拜访那位李员外的宅子。
一见面,还不待二人说话,那位李员外已经乐呵呵地咧开嘴,连连拱手笑道
“多谢二位贵客。老朽能遇到二位,可谓是三生有幸。”
何缈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还不待开口,便听到那位李夫人在屋内喊道“老爷,还不快将贵客请进来~”
“这是?”何缈越发好奇,问道。
“二位不知,我家内人,有喜了!”
李员外的话,震得何缈脑袋嗡得一下,募地红了眼眶。
她想,她应该想明白了一切。
她想起了师父神谷老人曾经对她讲过的一句话,“老五,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颛孙渊目光温和地望了眼何缈,这才拱手道“恭喜李员外,喜得贵子。”
李员外忙拉着何缈二人往屋里走去,还不忘诉苦道“老朽本以为此生无后,岂料竟能老来得子,可谓是老天有眼。”
是了,这一次,老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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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算是正式开始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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