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天灵灵地灵灵,捉鬼拿妖我最行!……”
左手持着九环锡杖,右手拿着个小摇铃,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和尚嘴里嘚吧嘚吧的说着话、念着经,摇摇晃晃在街上走着,显得气定神闲、成竹在胸。//欢迎来到//身后还跟着一群观瞧的百姓。
“这……这不是在白马寺死了的那疯癫和尚么?”
听到喧哗吵闹,也站在街上凑热闹的史燕与李作乐同时在心里泛起这么个疑问,但是史燕有孕在身、加之与玄奘和尚也没正式的接触过,是以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李作乐则不然。怎么着与玄奘和尚也相识一场,玄奘和尚在临死前还送了他个不知有啥功用的‘掩耳盗铃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缩上脖子就不会碰到危险的大慈大悲附身符’,算是有些交情的;
加之玄奘和尚邪异,据说连嵇笑仁也给他轻轻一挥手,直接从白马寺里滚出,摔个七荤八素,是以这样一个高人突然的死而复生,他又怎能不探探?不过在探以前,是不是得先问问看嘎嘎?..
“老祖,”于是他开口问道,“这和尚是不是洛城白马寺的玄奘和尚?”
嘎嘎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貌似是的。”
“貌似?”李作乐怪异道,“怎么说?”
嘎嘎笑道:“他肯承认的话就是,不肯承认的话就不是。这和尚蹊跷,连牟如来那秃驴都头疼得很,我又能说什么?”
李作乐惊异道:“牟如来?你说的是弦月五祖之一,佛宗的创教始祖如来佛么?那么”他一下瞪大了眼,“这玄奘和尚该不会是如来的二徒弟金蝉子吧?”
嘎嘎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人了,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作乐无语道:“那么他手下的猪、猴子和那挑担的沙头陀哪里去了?你可别告诉我全都跑到天上当官去了。”
嘎嘎笑道:“差不多吧。”
李作乐彻底的无语了。“我还以为《西游记》是吴承恩瞎编的,听你这么一说,怎么貌似是真的?”
“吴承恩?谁呀?”嘎嘎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近年出现的大才子吗?嘿嘿!我一觉万载,还真没听过这名字。”
“不是!”李作乐囧道。“对了老祖,你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么?给我说说呗!”
“扑哧!”嘎嘎一下子小爪捧肚、笑翻在地,道:“没想到这疯和尚许多年前的恶作剧,你竟然会知道?哈哈,哈哈……想起当时的景象我到现在都想笑。”
“恶作剧?”李作乐瞠目结舌。“这玄奘和尚?”
“是啊,”嘎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疯和尚历来反对他师父牟如来、反对玉帝王林。于是在东胜神洲域傲来国花果山捉了只颇有来历的猴子,写了面‘齐天大圣’的旗子给猴子绑在了背上,让那猴子满山的跑,耀武扬威,以此来讥讽玉帝。
“玉帝知道后自然气坏了。但看在牟如来那老秃驴的面上不好拿这疯和尚问罪,只得杀鸡给猴……不。应该说是只得‘杀猴给佛看’。于是就派兵士到东胜神洲域捉拿那猴子。”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他笑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哈哈!可是玉帝手下那些酒囊……酒囊饭袋……饭袋……”
“慢点,慢点。老祖你歇歇,一会儿再讲!”李作乐心里既震撼,又无语,真怕这无壳的老乌龟一下子笑背过气去。当即劝解道。
少顷,嘎嘎似乎笑够了,笑容收敛,和缓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你也知道,上面当官的嘛,没事儿就喝喝酒、吃吃肉,难免身子发福、脑满肠肥的,加之许多年不打仗,花果山地险林密、怪石奇峰,那猴子又是山中的灵物,这些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到了那里,就是有十万之众也不够瞧的。”
李作乐莞尔:“也是。深山密林,想要拿住只野猴,就算是十万甲士也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不小的。”
嘎嘎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呢?”李作乐好奇道。
“后来还是太白金星那老小子主意多,”嘎嘎笑道:“他见玉帝震怒、十万大军无功,于是灵机一动,就去御果园弄了串三千年一熟的‘九品仙蕉’。拿着香蕉到了花果山。那猴子也是嘴馋,经不住诱惑,被那老小子连着逮住了两次。
“可李靖那蛋疼的家伙带了十万大兵没有捉住那猴子,岂肯让太白金星如此轻易的就得了全功?于是暗中使诡计,先一次是建议玉帝将猴子关在马厩里;第二次则直接建议玉帝拴在蟠桃园里。”
说到这里,他不禁笑骂道:“李靖这个蛋疼的小子真够坏的。第一次也就算了,他只是偷偷的将拴住猴子的链子解开了,放猴子回了花果山,让太白金星的一场功劳化为乌有;
“第二次却实在坏透了,是在蟠桃宴当天解开的绳子,让那猴子将园里的蟠桃啃食一空,又跑到宴会上大闹一场。玉帝暴怒,差点没刮了太白金星,幸亏众人求情才免一死,官阶一降再降。”
“后来呢?”李作乐不禁也笑了,发现嘎嘎的这一版西游似乎更好玩、也更真实一些。想想那宫宴之上,达官显贵、美姬美娥……本来都在觥筹交错、很陶醉的在喝酒聊天,突然的冲进来一只野猴,撒泼打赖,四处乱跳,一会儿钻到了大姑娘裙下,一会儿扯碎了贵妇云鬓、官将胡子……
“后来?”嘎嘎笑了,
“后来天宫乱成一团,那猴子又趁乱逃回了花果山,玉帝震怒,终于是将一向不喜的外甥二郎杨戬找了来。我看事情闹得太大,而杨戬小子人品也还可以就帮了他一把,将那猴子捉住了。”
“后来呢?”李作乐继续追问道。
“后来就被捉住了呀。不过……嘿嘿!”他笑得有些老jian巨猾。压低声音道:
“不过呀这只猴子可不一般,秉天地之玄机,又是我当年路过东胜神洲域,在花果山歇脚的时候无意中弄出来的,所以钢筋铁骨,刀砍不伤、雷劈不开。
“于是我就趁机将之要了过来,解去绳索,放了穿琵琶骨之器,故意的将之扔进了八卦炉的‘巽’位,巽乃风也。有风则无火,只是风搅烟来,将那猴子弄了个老害眼病,美其名曰‘火眼金睛’,又故意的将之放了出去。
“之后牟如来那老秃驴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跑了来糊弄那猴子,那猴子也是老眼昏花、泼皮得很。一把给那老秃驴抓住后竟然在他手心撒了泡尿。如此一来。那老秃驴可真怒了,直接将猴子压在了南瞻部洲域的五行山下,并且在心里给猴子的主使者、他的二徒弟金蝉子,又狠狠的记了一笔。
“之后过了有约莫五百年吧,那老秃驴终于是逮到机会了,趁他二徒弟金蝉子练功走火入魔。将之弦魂记忆封了,扔到了南瞻部洲域的中土世界,我听说好像是一个叫做大唐王朝的地方吧。
“然后又让观世音那小丫头去糊弄他,说是什么取经。伙同玉帝等一干官将做了一个局羞辱他,想要报仇雪恨,一洗前耻,让他无颜面在天地间立足。
“你刚刚说的猪和那什么沙头陀,我想应该是天蓬那小子和那倒霉鬼沙呼呼吧。”
“沙呼呼?”李作乐眨了眨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你说的牟如来‘趁’他二徒弟金蝉子练功走火入魔之际,将之弦魂记忆封了,扔到了南瞻部洲域的中土世界,设局羞辱他。可是……
“金蝉子不是牟如来的徒弟吗?用得着‘趁’么?难道牟如来打不过自己这个徒弟?再说了,金蝉子既然反对他,他为什么不直接将之杀了,只是将之弦魂记忆封了,扔到中土世界?”
嘎嘎笑道:“你以为神级武者是那么容易死的吗?那只猴子不过是我吐在石上的一口唾沫所化,尚且不容易被消灭。金蝉子修为深不可测,乃是这十数亿年以来,除你外我见过最邪异的后辈,就是与牟如来那秃驴相较也是不逞多让的,能暂时的封住他修为记忆,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根本不可能消灭。
“至于天蓬和沙呼呼,只能说天蓬这小子太狂妄、太不开眼了,仗着是天界第一帅哥,竟敢去勾搭玉帝的小情人,不将之弄成个世间最丑的猪头,玉帝又怎能消气?
“而沙呼呼这倒霉鬼我就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能说他时运不济,恰好看见了王母最狼狈的样子,又一个不小心笑漏了嘴,王母面上无光,不找个借口将他开了,那就怪了。”
李作乐恍然:“敢情西游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呀。那么,”
他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后来?”嘎嘎笑道,“后来你不是看到了吗?金蝉子以玄奘之名取经,一路哭哭啼啼、丑态百出,受尽了屈辱折磨,而那猴子与猪,特别是猴子,给人作局耍得团团转,彻底的出了天界众神一口恶气。
“是以取经结束以后,沙呼呼官复原职了,继续当他的卷帘将军;天蓬不知所踪,据说在南瞻部洲域一带游荡;猴子回东胜神洲域花果山逍遥。金蝉子则最为恼火郁闷,天纵之才、骄傲狂放,结果却给老师牟如来算计,取经路上哭哭啼啼、婆婆妈妈,屁滚尿流的颜面扫地。
“是以到了这北俱芦洲域的弦月新星,造座白马寺躲了起来,一躲就是两万余年。后来我在天上无聊,又估摸着玉帝可能知道了我暗中相助那猴子捣乱,就找个借口跑到此处睡觉了,直到遇见你,见到你小子有意思,是以就跟来瞧瞧。”
李作乐点点头:“如此说,你……你是……”
嘎嘎止住他道:“不要管我是谁,更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李作乐微微一笑,道:“那么……”
他指着依旧在街上“唵嘛呢叭咪吽!天灵灵地灵灵,捉鬼拿妖我最行……”的死而复生的白净和尚玄奘道:
“他……就是金蝉子?”
嘎嘎再次笑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肯承认的话就是,不肯承认的话就不是。自从给牟如来那秃驴气了一次以后,他的xing格已经变得有些怪异了。所以究竟是不是,你就自己去问他吧。”
“问他?”李作乐稀奇道,“他能看到我吗?”
嘎嘎又笑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