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不是比我们先出发吗?为什么现在会在同一个地点相遇?
我不打算打开门,毕竟现在任旭还在我的房间里,我怕他们遇到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果然,我又听到了林煜和卢思董的声音。
他们三个在走廊里聊天,我听到卢思董问“索莱尔太危险了,我现在不敢过去。”
然后是林煜反驳他“留在安吉国更危险!你忘了,他现在可是通缉犯,整个安吉国的通缉犯。”她讲后面一句的时候,声音降低了一点,但是我还是照样能够听见。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走?”卢思董问。
秦文的声音有些发怒“你别忘了,你他妈自己也是个通缉犯!你老婆可是被吊死的,你觉得他们不会找你的事?”
“那我们不能去别的国家吗?我觉得现在的索莱尔实在是太危险了。”卢思董说。
“现在没有国家愿意收留索莱尔人,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想回去吗?”秦文说。
卢思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但是我不是索莱尔人啊!”
林煜说“那既然你这么想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走吧!”
他们突然不讲话了,可能各自都在思考。
正当我快要走的时候,我听见秦文说“我们现在就走,在安吉国多待一会儿我心里都不好受。”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了。
我走到房子中间,看了看窗户外面,现在的雨跟刚刚相比并没有小很多。
我不喜欢穿上衣,因为我总觉得它会禁锢我的身体。夏天的安吉国,是十分炎热的。就算不是夏天,安吉国也十分暖和。我来安吉国两年,从来没有见过下雪。虽然索莱尔跟安吉国差不多,但是最起码我在冬天是见过雪的。
我现在只裹了一条浴巾,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样。于是我走到浴室,换上了我的裤子,我并没有穿内裤,只穿了那一条很短的裤子。这样我才有了些许的舒适。
我轻轻躺在床上,害怕把任旭弄醒。我看着天花板,楼上的似乎不太安分,我似乎甚至都能感受到它的震动。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我十六岁,身体却一点儿都不像是十六岁,最起码我比索莱尔人印象中的十六岁要高大一点儿。在索莱尔,十八岁才算是成年,所以我应该是未成年人。但是安吉国规定,十四岁就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并没有穿上衣,然后就开了门走出去。我敲了敲我姐的房门,来开门是的舒济。
我问“我姐呢?”
“她在休息,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我找她有点事,你把她喊出来吧。再说,我这不是穿了衣服吗?我只是没有穿上衣而已。”
她没有回我,走过去叫我姐。
我姐不一会儿就站到我面前,问我“找我什么事?”她好像还没睡醒,头发还蓬松着。
我拉着他的手就走,边走边说“我们去点餐,看这样子我们晚上也走不掉了。”
她十分抗拒“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能下楼,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她怎么可能挣脱我,我的力气虽然比不过任旭,但是我姐我还是能比过的。
我们下了楼,我姐去点餐,我坐在下面的沙发上。这里也有沙发,肯定也是从别的地方寄过来的。因为安吉国不仅不制造沙发,也没有存货。
我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姐。然后突然看见了从大门推门进来的秦文。他在同时也看见了我,于是向我走来。
我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结果他做在我身边,想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但是又收了回去,问我“你怎么在这?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我姐,还有……”
“还有谁?任旭是不是?”
“还有个小女孩,叫舒济。”
“没有任旭吗?”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肯定会跟你来的,你们要去哪?索莱尔对不对?现在这个情况下你们只能去索莱尔了。”
“我真搞不懂,我们明明都已经逃出来了,结果现在又要回去。”
“因为现在局势变了。”
“变了?”
“对,现在皇室占上风,你没听说吗?”
我刚想开口,就看见任旭从楼梯下来了。我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秦文,他也发现了任旭。我立马慌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任旭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我,肯定也看到了秦文。
他衣服是穿好的,不像我,只穿了个裤子就出来了。
他气冲冲地往我们的方向走来,我发觉事情不对劲了。
他走过来,把我拉到他的身后对我说“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然后又对秦文说“你他妈以后离凌宇远一点!我要是以后再看到你跟他说话,我保证你立马躺在地上!”
“任旭,我知道你很恨我,上次之后我也很抱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们就不能让那件事情过去吗?都已经那么多年了。”
“过去?你说的倒是很容易。我现在这个鬼样子,都他妈赖谁?你跟我讲过去?你倒是把我给治好啊!”
“任旭,你别太不讲理了,你的病不止我一个人的错,怎么能全怪我?”
“我哪儿全怪你了?只是所有伤害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包括你。”
我在旁边听得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任旭的躁郁症跟秦文有关?
秦文继续说“我知道是我的不好,但我当时不是不懂事吗?”
“那你上次呢?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叫我神经病?秦文,你真让我恶心!明明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竟然能叫我神经病!”
“我都说我,我很抱歉,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聊行吗?”
“冷静?我现在就很冷静!”
“你现在不太正常。”
“不正常?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正常!”他又一次挥起了拳头。
我一把抓住他的拳头,说“这里是旅店,不能闹事。”
“那我们出去聊。”接着他就把秦文拉了出去。
我姐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出去看看,你先上去吧,不会出事的。”
我跟他们一起出去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我神经病吗?说我不正常吗?秦文,这都是拜谁所赐啊!”任旭说。
秦文摇了摇头说“任旭,我知道你小时候家里不太幸福。关于你爸的事我也都知道,关于你耳朵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我当时也是真混蛋,也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我现在想弥补,你得给我机会啊!”
“弥补?你已经弥补我了不是吗?在我来安吉国走投无路的时候你收留我了。但是你用得着到处拿这个说事吗?就好像你帮我一回,我们俩就两清了。我告诉你,我们俩之间没完。你对我做的,你怎么也还不清!”
我刚打算插嘴,任旭就一拳把秦文打趴下了。我立马去扶秦文,任旭把我拉住了“你扶他干什么!他就是个人渣!”
之后,他又蹲在秦文面前说“是不是觉得我不像小时候那么柔弱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好欺负了?我告诉你,我锻炼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我能有一天亲手打死你这个混蛋!”
秦文慢慢爬起来,任旭有用手把他按住了。地面上全都是水,但是屋檐下还算好,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秦文问道“既然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任旭笑了一下,我之前觉得他这样笑还挺有魅力的,现在却只能觉出恐怖的意味了。他说“你真因为我是想救你吗?错!让你被火烧死岂不是便宜你了,我要让你被我折磨死……”
“任旭,别再说了!”我冲任旭说道。
他没理会我,继续说“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就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但是,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任旭把手放开,秦文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又多了一处伤,上次被任旭打的地方还没好。
秦文走进旅店。
任旭突然变得很虚弱,我扶住了他,我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抱歉之类的话让我转达给秦文,结果他说“我真的很开心,每次揍他我都很兴奋。”
过了一会儿,秦文出来了,手里拿了个东西。他看了我一眼,我刚想跟他说声再见,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把任旭扶进去,我姐立马过来帮我一起,然后问我“他这是怎么了?”
“你先帮我把他弄回去,具体的情况我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解释。”
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他把扶回了我的房间。
我看到他的手也受了伤,应该是刚刚打秦文弄的,于是我把他的药拿过来,帮他的手也上了药。他这种状态下倒是挺好上药的。
我刚想走,他一把抓住我问“凌宇,你会觉得我像个疯子吗?”
我趴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了句“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坐在床上发呆,等着晚饭。
任旭现在还躺在床上,把自己的头埋在被窝里。说实话,我小时候很害怕那么干,因为我总是害怕我把自己给闷死。
我十分想要知道任旭和秦文的故事,这样我才能有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俩现在这样,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想把他拽起来,直接质问他,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是不合适,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还是没有穿上衣,窗户也还开着,雨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还是不能走。我真是不知道秦文他们是怎么想的,在这种天气下还坚持要走。
我走出房间,敲了敲我姐的门。这次来的是我姐了,我问她“你的那本《小妇人》带了吗?我现在想看。”
“《小妇人》?我带了好几本书呢,我来找找,你进来等。”
我于是走了进去,舒济看到我进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问我“哥哥,你那么喜欢不穿上衣吗?”
我看了一眼我自己,然后说“哥哥?你是在叫我吗?”
“对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大呢?我看起来很大吗?”
“不啊,你就跟那个哥哥一样。”
“我跟他一样?他二十了,我才十六,差四岁呢!我跟你才差两岁而已。”
“你跟他,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对啊,因为我现在好像只剩下他一个朋友了。”
“你还有我啊,我当你朋友不行吗?”
“行,当然行。但你是女生啊,女生和男生总是不一样的。”
“那这么说你更喜欢男生?”
“你这叫偷换概念。我是觉得跟男生当好朋友会更好,因为男生总是更懂男生。和女生做朋友,总归是有点麻烦的。”
“你意思女生都麻烦?”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呦,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更希望跟男生做好朋友就对了。”
“嗯……那你就是更喜欢男生。”
我摆了摆手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了。”
她看着我,那碧蓝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任旭,她问“你要借的那本《小妇人》好看吗?”
“好看,听说是什么女生必读之类的。”
“女生必读?那你为什么要看啊。”
“女生必读不是说只有女生才能看。”
“那为什么是女生必读?”
“因为它是关于女孩成长的。”
“女孩成长你为什么要看?”
“因为……我想看行了吧,我求你不要再问了。”
“但是……”她刚想开口,我就把她的嘴巴捂上了,然后对她做出了闭嘴的动作。
我看见她的眼睛在往门口看,于是我也把头转了过去,看见任旭站在门口。
他看着我,倚在门框上说“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来勾引人家小女孩了啊!”
之后他向我走过来,把我的手拉过来,然后问我“你来这儿干嘛?不会就是专门来找她的吧!”
“不是不是,我是……”我还没说完。
“他是来借书的。”我姐说到,然后把书递给了我。
我还没接,任旭就一把把书抢了过去,然后问我“有我在你还要看书吗?你那么无聊?”
“我得让你休息啊,你又不能起来陪我。”
“陪你,我可以啊!我就怕你受不了。”
“这些话你回去再说,我姐和舒济在这儿呢,不合适。”
“那你就现在跟我回去。姐,我们走了。”任旭对我姐说道,我姐一脸懵看着我。
等走出了她们的房间,我问任旭“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你姐就是我姐。”
“但是她才十九啊!”
“我才不管,你姐就是我姐,你就是我的。那个舒济,她别想跟我抢。”
我一脸诧异,他把我拽进了房间,他的手很用力,我已经能够感受到疼痛了,于是我说“把我手放开,你弄疼我了。”我开始掰他的手指头。
“那你就不要反抗了。”这段对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我已经忘记了。
他终于把手放开,我摸着自己的手腕说“任旭,我拜托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我很清醒。”
“你清醒吗?你要是清醒的话能说出刚刚那种话?”
“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个傻子,根本就不了解人家就对人家那么好,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坏人?拜托,人家才十四岁!”
“十四岁怎么了?索莱尔皇室职业杀手排行第二也是个十四多岁的小女孩。我告诉你,说不定那个舒济就是那个杀手。”
“你不知道杀手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的其他信息,姓名是最高机密。”
“姓名都能算得上最高机密?”
“你不懂,你就别问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都告诉你你别问了。”
“但是我还有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
“关于你和秦文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在敲门。我起身去开门,是我们的晚餐。
“先生你好,这是……”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把餐车拉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他实在是太烦人了。”我对任旭说。
我们很快吃完了饭,在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聊别的话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吃完饭,我们躺在床上,我问他“你现在可以跟我讲秦文的事了吧?”
“你要是真想听,我就跟你讲。”
“你讲吧,我听着呢。”
“我小时候,我爸对我不好。不是你家人对你那样,而是经常打我。因此我小时候特别内向,基本上不敢和别人说话。但是我小时候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他叫施劫。只有他一个人愿意跟我玩,所以我也特别黏他。
“有一天,我爸喝醉了,然后他可能在外面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到家看到我以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把我打趴下了。我当时才八岁,根本不可能反抗过他。他把我摁在地上打了十多分钟,我浑身都是伤,我妈当时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不敢过来。在我爸走了以后,她把我抱到了医院。
“当时做了一大堆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医生告诉我妈,如果我恢复的好,我的右耳就会好起来,不然,我的右耳听力会下降许多,倒不至于听不见,但是总比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恨我爸,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我到了学校,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关于我家的事,也知道了我耳朵的情况。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文那个人渣开始接近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好,我和施劫都对他很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心思会有多么恐怖,他接近我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就在一天,他把我叫进厕所,然后就有一大堆人把我围住,秦文对他们说我是聋子,听不见她他们讲话。但是不管我怎么跟他们说,他们就是断定我是个聋子,并且开始对我做一些……”
“你要是不想说你就不说,然后呢?”
“你还记得医生说如果恢复的好我的耳朵就没问题吗?但是经过那一天,医生说我的耳朵不可能痊愈了。我当时在家里躲了一个多月,什么人都不愿意见,连施劫也不见。过了这一个多月,我又开始去上学,但是秦文那些人不愿意放过我,他们会对我和施劫做那一天做过的同样的事情。
“后来,我得了躁郁症,施劫得了人格分裂症。他分裂出了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叫姜迎。姜迎十分厉害,有他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了。于是我们俩就这样,一直度过了很多年,我们一直是,直到施劫分裂出更多的人格,许多个人格在他体内,他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然后从此住在精神病院里。
“我在这之后就找了份工作,一直干到革命爆发还一直工作,六个月前我才到这儿来,结果现在又要回到索莱尔。”
“那你现在还好吗?”我问他。
“我这不躺在你身边吗?”
“我是指,你的耳朵。”
“嗯,它现在已经好了。”
“不是说不能痊愈了吗?”
“万事皆有办法。所以说,我们到了索莱尔,也总会是有办法的。不管是好办法还是什么,我们总得试试吧。雨停了吗?”
我看了看窗外说“没有,一直在下,就没停过。”
“我现在不困了,今天睡了太长时间,现在就睡不着了。”
“那我们找点事情做?”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怪我啊。”
“不不不,你想什么呢!我意思我去下面问问有没有牌之类的,你在这儿等着,别再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万一你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
“我哪儿有那么脆弱。”
我于是下了楼,到了前台问“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桌面游戏?卡牌之类的。”
前台那个女生对我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提供。”
我刚打算走,突然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对我说“他们不提供,但是我提供。”我转过身子来,看到了我表哥陆梧逸就站在我面前,露出了他最标志的笑容。
他的一头金发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倒是先开口了“怎么,几年没见我,那么想我?”
我完了,这次是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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