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苑里的长廊上站着不少贵女,你贴着我我贴着你,伸长脖子往院中望去。
苏阮一听夜明珠,就拉着苏妧和苏梨来了这儿。
几人也隔着缝隙往院子里望去,只见陆晏等一众公子哥投壶呢。
苏妧见陆晏今日那姿态,竟觉得这人还是有些少年气的,往日里总是端着,却是故作老成呢。
待投进了,他竟难得笑了,想必是觉得不够威严,便又生生压下嘴角。
苏妧心下觉得好笑,又想到苏慎同她说的,也就明白,陆晏那样的身世让他不得不老成。
她心下一叹,又看向一旁的秦四郎,他摩擦着手掌,深呼吸了好几次,那折扇被他插在后脖颈处,分外的明显与张扬。
经过孙进这事,苏梨倒是更沉稳一些,而今也难得地多看了秦四郎几眼。
少年的箭一松手,便发出“嗖”的声音,待投进了壶中,更是得意。
几位少年郎纷纷投掷,最后陆晏一箭偏了准头,只无奈笑笑,而秦四郎却是拨得头筹。
秦四郎有些得意,而周炎只瞥了陆晏一眼,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
这两人一对着,一个从后脖子上拿下折扇,一个手中摇着羽毛扇,待秦四郎接过那珠子,又是忍不住地扬扬头。
苏妧却是看出来,这是陆晏故意失了准头的,周炎也看出来了,但也没吱声。
她看着秦四郎,虽是那一派得意模样,恐怕也是故意如此做的,毕竟陆晏要处处藏拙才是。
周炎身侧站着的是宫几道,自从严选倒台,他的日子就过得更加风生水起,没人天天弹劾他,做什么都自在些。
不过,他倒没上去投壶,一众公子哥儿就说是大将军谦逊,若是大将军来投壶,大家可就没什么活路了。
苏妧听到这话,不由看向陆晏,却见后者依旧言笑晏晏,甚至时不时还和宫几道说上几句,然后就见宫几道瞪大眼睛,模样竟是变得谦恭起来。
“咦?牧表哥怎么没来?”
一旁的苏梨将目光从秦四郎脸上移开,回苏阮道“应是老夫人寿宴要办的事情多吧。”
苏阮点点头,见这边没什么好玩儿的,就又要拉着她们两个去鲤鱼池那儿喂鲤鱼。
这么一去,却见好些没在翠竹苑的贵女都在这里。
柔颐郡主似是有些气怒,狠狠盯着眼前的姑娘,掐着腰,待看到她们,就招了招手,“软软!”
她对面的人看她的动作,又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回过头望去,见到当先那鹅黄色衣裙的苏妧,眉头紧了紧。
然后瞥向一旁的婢女,婢女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见她们走过来,嘴角一勾。
“这就是柔颐你说的朋友?”柔嘉县主上下打量了苏妧几眼,只撇了撇嘴。
她同柔颐一直不对付,她身份比不得柔颐,柔颐是安王之女,安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而她虽也是王爷之女,只这头上的名号,却永远低柔颐一等。
如此跋扈之人,怎就能踩在她头上?
她示意一旁的乐家女,乐如连忙上前呵斥,“真是大胆,见到县主竟还不行礼?”
乐如因那被状告偷窃一事害得家财散尽,恨毒了苏妧,如今有着机会,自然是想狠狠出口气。
苏妧眉头轻皱,系统灵灵八号道“这是宁王之女柔嘉县主,一直都在杭州待着,听说这次也是为了要为皇帝贺寿,随父亲回来的。”
不久之后便是皇帝的寿辰,这一次大寿好些藩王也入了上京城,苏妧也就明白为何之前没见过柔嘉县主了。
“原来是柔嘉县主,阿妧见过县主。”
苏妧很是规矩地施了一礼,身后的苏梨苏阮也施了一礼,而后苏梨眸光一闪,见到一袭紫衫的秦婴,不由微微垂眸。
“呵!这礼倒是行的规矩,但听说你也是牙尖嘴利之人,还抛头露面做生意是不是?啧,这哪里有女子仪态?”
“柔嘉,你够了!”柔颐郡主冷声斥道。
柔嘉县主轻轻一瞥,又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肖家姐妹,她弹了弹指甲,说道“也是啊,肖家也是破落户起来的嘛!”
这话一完,肖家两个姐妹的脸色都变了,而乐如等跟着柔嘉县主之流都噗嗤笑了出来。
看来是乐家姐妹巴上了柔嘉县主,而柔颐郡主在上京城中的许多传言,只怕这个柔嘉县主也没少伸手。
她瞥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乐如,暗暗撇了撇嘴,还真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柔嘉郡主与柔颐郡主不和,连带着自然看不上苏妧,也不喜欢护着她的肖家。
而乐家女也和苏妧不和,自然能用就用,尤其这个时候,乐家女当她的马前卒最好不过。
果然,就听乐如道“就是就是,还真的什么人都收呢!”
她看着苏妧的眼神很是不屑,苏妧见此,颇有些无语,这话说的,就好似乐家身份多么高贵似的。
不过,这一段也是原剧情有的,本来是柔嘉县主说话要刺柔颐郡主,然后看到秦婴,就拿她做筏子,也说了肖家是破落户起家。
而原剧情中,秦婴看到肖家两个姐妹因听到这话面色也不好看,又自责是因为自己而让柔嘉县主欺侮,便扬声为肖家说话,正被路过的肖牧听见,让肖牧对她更有好感。
但如今变成了苏妧,苏妧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但她还没欣赏够肖家两姐妹脸上的颜色,也就没开口。
再者就是,原剧情中秦婴说的县主祖上也不是贵族,□□皇帝更是武夫出身,这话她可不能说。
都知道□□皇帝是泥腿子出身,但皇家也最是要面子,要真这么说了,那柔嘉县主以一个大不敬之罪治她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所以,原剧情是原剧情,她可没想着自己是有主角光环的主角。
可按理说,这原剧情有秦婴,现在应该也会有她表现啊,可竟没看到这人。
只她这么想着,突然脑中又闪过一个画面,本来秦婴为肖家说话的剧情之后应是原主嫉妒,将秦婴推下河。
可她绝对不会推秦婴下河,那……
结果,不远处听见争执声,就连柔嘉县主也没等她反驳自己的话,朝那边看去。
只见苏梨与秦婴正拉扯着,说着什么,不过一瞬,秦婴便从桥上掉下了河。
而刚迎完宾客,寻贵子贵女去前厅的肖牧走过这边时,见到这一幕,脑袋又是一炸。
见这一处没什么婆子,只得叫肖甜甜赶紧去前面寻个会水的婆子来,肖甜甜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闻言赶紧愣愣点头就跑了。
肖芊芊也皱眉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苏家这几个姐妹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都到处惹事。
这苏梨更好,这祖母大寿的日子,竟还推人下水!
苏妧见到这一幕,也是瞳孔一缩,看着秦婴在水下挣扎,她心里也升不起一丝同情。
她看向苏梨,苏梨也遥遥看着她,不知怎的,她就觉得苏梨眼眶红了,那双手不停颤着。
苏阮也是暗叫不好,偏头去看苏妧,却一晃神看到了肖牧,“牧……牧表哥……”
苏阮的声音让苏妧回过神,一侧头便见肖牧要冲上前去,只因就算肖甜甜找到了婆子再过来,只怕也晚了。
苏妧皱着眉,若真让肖牧去救了,这秦婴可就赖上了肖牧,她还怎么获得肖牧的好感值?
想到这里,连忙一把拉住肖牧,肖牧回身皱着眉看她,“妧表妹……”
苏妧只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担忧地望着他,小声道“表哥,那水里凉……”
肖牧本想着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大丈夫怎能有所犹豫,苏妧这么一拦,他眉头一竖,“你怎的这般不知轻重?”
因苏妧声音小,贵女们都没听清她的话,可都听清了肖牧的话,纷纷看向她。
话一说完,肖牧便见苏妧似是受了打击似的松开了手,只冲着他虚弱地笑笑,然后转身就跳进鲤鱼池,向秦婴游过去。
“妧表妹!”
“阿妧!”
苏梨在桥上看到苏妧这么一跳,心里难受得要死,她没忘记,苏妧之前差点儿在这池子里溺死。
她看向不停游向秦婴的苏妧,泪终于坠落,“阿妧,是我的错……”
苏阮也急得要死,不停在岸边走来走去,然后眼睛一抬,便见往这儿走来的陆晏、周炎和秦四郎。
“啊,王爷,阿妧掉下去了!”柔颐郡主一向敬佩陆晏,见到他来,就觉得他定有法子,赶紧急急道。
又见一旁的七皇叔,眼角一抽,也急急补了一句“皇叔,这可怎么是好啊?”
陆晏自然看到了那惊险一幕,这姑娘毫不犹豫跳下去的那一下,让他心不由一颤。
而肖牧见到这一幕,心中又是自责又是难过,苏阮见跟过来的肖牧,气哼哼道“我五妹还不是怕你和秦婴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还不是怕你受寒凉,明明她日夜弄着神仙水还病了,病还没好利索呢!”
苏阮这话就是言过其实,但她想着,苏妧胆子这么大,都敢跳水了,想必定是欢喜牧表哥欢喜得不行。
她自然得好好帮帮苏妧啊!
况且,牧表哥为人正直,长得模样也挺好,两人还挺相配的!
肖牧听到她这话,心中更是惭愧了,只想着妧表妹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陆晏知道苏妧拦着肖牧是为了肖牧的名声,但见她不假思索跳下去救人,此刻还抱着秦婴,甚是吃力,又暗自摇头。
只觉得这姑娘太过不爱惜自己。
他想起那日在一品居时,听到她对宫几道喊着“命给你”,而现在又为了肖牧的名声,跳了湖,只觉这姑娘太傻。
周炎在陆晏身边似笑非笑,只觉得苏妧这小丫头还真有趣,本以为对他有意思,没想到对她那小表哥更有意思。
难不成还真是她太善良?对谁都会救?
又听见柔颐说的话,他沉吟了一番,只懒懒道“你那好姐妹水性好着呢,别担忧。”
这话一落,就见苏妧已抱着秦婴往岸边游过来,那水味道咸咸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她吐出一口水,再一蹬腿,却只感到一阵痛,是腿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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