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奶奶给他换衣服，他忘了提前藏好，被发现了。”方爸爸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尴尬。“好在听说是你给的，你奶奶不敢全部拿走，就给他留了一百块。”
他也是儿子，听女儿话里的意思，不是变相在骂自己不孝？
不过女儿现在有这样的威慑力，他倒是相当欣慰。
如果钱全部被拿走，父亲和女儿只怕都会不乐意，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唉。”听说爷爷这么不小心，方糖也是一阵无语。“看来下次我得当着大家的面给他了，这样爷爷开口说话，才有人听。”
自己孝敬老人的东西，如果别人敢强要，就会得罪自己。
下次想找自己帮忙，就没机会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如果孝敬爷爷，他心甘情愿给，那又不一样了。
“是应该当着大家的面给。”方妈妈在一边严肃地说道。“现在他们都知道你发达了，为了不跟你撕破脸，自然也会给爸留面子。”
她和老公不是亲生的，又住在不同的村里，就算有什么不恭敬，也不能说什么。
老大一家住得这么近，平时他们都很少陪父亲，就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爸妈可是把好处全部给了他们，旁边几间两层新楼房，如果没有他们支持，怎么能造得这么漂亮？
“那你把收音机送过去，再给爷爷送一百块钱，就说是我给的。”方糖想了想，再次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爸爸。
这样做，也算是自己的表态。
奶奶看到后，肯定不会再拿走。
“你呀！”方妈妈见女儿这样表态，酸溜溜地嚷起来。“我是你亲妈，也没见这么大方？”
虽然方糖给过一些钱，但是大多用在专门的地方。
不像这两百块钱，指明是给爷爷零花的。
“我们亲母女，你说这个也不嫌寒碜。”方糖无语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这里一千块，是给你的私房钱，你自己藏好，不用拿出来当家用——”
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爱跟人攀比。
虽然妈妈有开玩笑的意思，谁敢保证她心里确实没有这样想过？
“这可是你说的——”妈妈拿到钱，顿时开心得飞起。“有你这句话，我没白养你这个女儿。”
说完，喜滋滋地拿钱回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藏钱去了。
方爸爸很快回来了，脸上也是一脸兴奋。
“怎么这么高兴？”方妈妈从房间出来，看到丈夫不同以往的表情，疑惑地问。
“我看爸笑得开心，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方爸爸老实地说了缘由。
老父亲拿到收音机和钱，笑得像个孩子。
还说有孙女给他作主，以后看谁敢拿他的东西？
他在一边看得又开心又难过，要知道这二十年，他都没见父亲这么开怀笑过了。
“那确实是好事。”方妈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确实容易惹人厌烦。
如果加上身体不好，就更容易引来晚辈的白眼。
公公有女儿给他撑腰，所以才像变了一个人。
问题是自己娘家的老娘，同样被大嫂二嫂各种嫌弃，天天像个佣人似的，伺候这个那天，一天到晚不得闲。
自己是不是也得带女儿回一趟娘家，给她外婆撑一下腰？
“妈，你怎么了？”见妈妈忽然红了眼圈，方糖有些紧张地问。
“我想你外婆了。”方妈妈掀起衣角，擦了擦眼角。“你两个舅妈，天天把她当佣人使唤，比你爷爷还不如，我一想起，就忍不住难过。”
这当然有演戏的成份，可是难过也是真的。
“行，我一碗水端平，给外婆也送一份。”方糖这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无语地向她
保证。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不能偏心。
外公走得早，外婆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妈妈是小女儿，算是外婆的贴心小棉袄，也最关心她的生活。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程秋雁怕女儿时间长了，忘记这事，连忙跟着问了一句。
最近女儿经常往外跑，一走就是几天。
虽然知道她去外面是为了赚钱，不过老是看不到人，她的心里总是不放心。
“下午去吧！”方糖算了算时间，只能这样安排。“明天我要去一趟外地，估计又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吃过午饭，方糖开车带上爸妈，正式出门。
空手去见长辈，肯定不合适，于是绕到镇上，买了一大块肥肉，一只蹄膀，这才开往外婆家。
比起其它的食材，农村人最爱的还是大块大块的肥肉，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至于吃不完，不用担心会坏掉。
可以腌起来加工成咸肉，或者用酱油腌一下，风干后成了酱肉，可以存放好几个月。
外婆家在山里，车子只能停在下面的村子里。
好在农村里到处都有熟人，不用担心车子停在外边，被不懂事的孩子乱划刮花油漆。
当他们一家三口，提着两大块肉，走进外婆家时，把正在喂蚕的外婆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女儿带着家人过来了，她才露出久违的笑容。
“外婆，小舅和小舅妈没在家吗？”见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其它声音，方糖随口问了一句。
大舅和小舅分家后，外婆跟小舅一起过。
不过山里真的太穷了，外婆家不过两间平房，现在堂屋大半间搭了蚕室，人一多，连转身都感到困难。
蚕室用尼龙薄膜分隔开来，地上洒了生石灰，扒开就能闻到一股说不出的气味。
“没在，去地里摘桑叶了。”外婆见他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有些尴尬。“我们到里面坐。”
等看轻他们手里的东西，又忍不住埋怨。“你们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啊！来看我用得着带这些过来？”
这两块肉，少说也得花二三十块钱，太浪费了。
“没事，你外孙女现在能赚钱了，特意买来孝敬你。”方妈妈把它放在里面的灶台上，得意地炫耀。“马上就是端午节了，有了这些肉，你们也能吃些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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