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殿下,请你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屋内,不止有公孙娘一人,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看起来,就是一副苛刻的模样。
“滚开,你是什么人?!敢挡老子的路!
虞工农,给老子把她拖走!”
“是!”
虞工农听令,上前一步,就要抓到中年妇人。
然而,没有碰到这妇人,虞工农忽然被逼得后退,如同被大海波涛推动的一样,轻柔却又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是——化无神功!”
虞工农忽然脸色凝重了起来,挡在了王重身前,怕这妇人对王重不利。
“老朽乃公孙家的嬛娘,负责伺候并且保护公孙娘!”
“孙姨娘,你先退下吧,
由我来说。”
“孙?已经被公孙家赐姓了,看来,身份地位不低啊……”
王重眼中的欲火,逐渐褪下,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冷静。
走到王重身前,公孙娘足足高了王重一个头,虽然居高临下,但并没有展示出太大的压迫感,反而,依然是一副恬静的姿态。
“王重殿下!”
公孙娘略一欠身,轻声说道,
“公孙娘听闻,您是在潇湘城任职,应该是不能随意回长安的吧。”
“公孙娘,我这趟不惜惹父皇生气,也要偷偷回来,就是为了看你一眼的,你知不知道,我思你思得多么苦,夜不能寐。”
王重也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表现出来的,是一副痴情好男儿的形象。
“公孙娘感谢王重殿下的厚爱,殿下想要欣赏妾身的舞蹈,还请回到台前,公孙娘马上就会登场了——”
“公孙娘,我——”
痴痴地望着公孙娘,王重忽然抓住了公孙娘的手,让她无法挣脱。
“殿下,请自重!”
公孙娘的话语有些愠怒,尝试抽回手,却无能为力。
“王重殿下!”
孙姨娘厉声,就要过来强行阻止。
然而——
虞工农闪身上前,阻拦了她的身形!
“擒虎拿龙!”
孙姨娘双臂被擒拿,手臂上的穴位被死死按着,她也认出了虞工农的招式。
“当然!
素问化无神功无人能近身,而我的擒虎拿龙手,则能擒拿万物,不知道,咱们两个,谁能够更胜一筹呢!”
虞工农眼中闪着战意,似乎跃跃欲试。
“哼!”
公孙娘冷冷一声,整个人仿佛柔若无骨,并且,光滑万分,只是一瞬间,便抽身出来。
然而——
还没离开两步,虞工农再次挺近,双手以合拢势,拢住了公孙娘的左臂。
“好滑的鱼,但我这鱼叉,也不是花架子!”
“来人呐!有人要强暴公孙娘了!”
就在双方争斗之时,一句毫无顾忌的大喊,瞬间响彻了后台,甚至,声音之大,连台前的观众,都听到了。
“什么?!”
台前观众,忽然惊动了。
强暴?
公孙娘?
如此直白的词语,瞬间点燃了在场。
“该死的王重!做事还不干净些!”
听到这话的宫秋,不是震惊,而是懊恼王重的粗糙。
在场所有人,在长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更别说,这么多的人,一起被鼓动了。
人多力量大,黄泉路上也不怕!
就算是皇帝,他们也能压得他反驳不了口。
于是,观众们便轰轰烈烈地涌进了后台。
“人呢?!人呢?!”
“是何路宵小!如此大胆!”
“何人安敢白日乱法!”
领头的是长安的执刑使——包青!
包青,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参与朝堂之争,而他之所以能稳居其位,是因为他直属于司部,并且深受司部长正良的喜爱。
所有曾经想要对包青不利或者无限包青的人,都被他送入了大牢。
甚至有人传言,包青有审龙之权。
不过,谁也不知真假,毕竟,当代皇帝,至少还没有过什么大错。
而且,他在位的二十年,国泰民安。
包青知道,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正是如此,才更要正法!
上不端,则下难正!
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否真有审龙之权力,但如果真有那一步,他真敢审龙!
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的两位心腹之一——公孙策,也是出自公孙家!
不过很可惜的,公孙策由于一些案子,正忙得焦头烂额,而他今天,也就代替了公孙策,来看望这个后辈的舞蹈。
“何人宣告!嫌犯何在?!”
虽然他没有一个随从,但在场其他大小官贵带来的随从,可不少。
都愿意为这名青天壮势。
以两面包夹之势,众人来到了公孙娘的房门前。
而这残破的房门,则证明了此事,大概率为真了。
“公孙姑娘,在下包青,听见这里的动静,故来探查这里情况。”
看了一圈,除了一个伺候公孙娘的妇人,包青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场了。
“多劳各位费心,公孙娘在此为大家抱歉了。”
“那刚才的呼叫是?”
“是我!”
王二立马跳了出来,“是我喊的!”
“包大人,刚刚是一只老鼠经过,让我受惊,才让这位小兄弟误会了——”
公孙娘连忙解释道。
包青看向王二。
王二一脸诚恳且单纯,“不是的,大人,刚刚就是有人,对公孙娘小姐施暴!”
王二用词很讲究,不是用“不轨”、“歹意”之类语意温和的话,特意说“强暴”、“施暴”这类,让人不容忍的词语。
“那人呢?”
包青从来都不是一个傻人,他知道,公孙娘可能是忌惮那人的势力,想要大事化小罢了。
“他刚刚进入这个房间了——”
王二一指,众人立即堵了上来。
其中五六名各人护卫,在其主家同意后,立即破门而入。
但破门之后,大家就都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里面,是王重殿下!
在场的人,瞬间就明了了。
很多人对王重的秉性,都还是有些耳闻的。
听闻这人好色,并且在色上动暴。
更重要的是,他对公孙娘的那点心思,几乎路人皆知。
“王重殿下,能否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包青脸色铁青!
相比较于在场各人,包青对王重的了解更多,并且,他曾经还调查过王重,关于几个暴死的女人的案件。
但后来,王重被皇帝送出了长安,他的查案也无疾而终。
明明知道那些事情,与王重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却还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而现在,王重回来了。
而且,在这个场合,巧合的出现在,这个本该是贼人的房间。
其中事情,不言而喻。
“我听闻有人对公孙娘小姐不利,就第一时间追了过来,没曾想,追进这屋里之中,那贼人便忽然消失了。”
这一套鬼都不信的说辞,从王重嘴里说得,是那么大义凛然。
但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个人,是殿下!
“殿下,您回来刚好,我这里,还有几个案件与您有关,希望您能配合下官!”
包青正直,但正直,不是傻,他知道,今天的这种事儿,只能作为坊间传闻,并且,没有得逞,公孙娘也可能会顾及清白,不会作证。
所以,不能抓这件事儿,
但,之前关于王重的案件,还可不少呢!
“包头铁!你一定要咬死我不成?!”
听到包青这样说,王重忽然暴怒而起。
之前,就是因为那几个女人的事情,包青一直追着他不放,但他父皇也对包青无能为力,所以,才让他去了潇湘,远离长安。
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包青竟然还咬着他不放!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包青一句话,便堵死了在场所有动摇的人。
这句话,是当今圣上亲口承诺的!
但,
这句话,说归说,
面前这人,可还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谁会这样头铁?
有!
就在这里。
包青,人称包头铁!
“皇天在上!天命以定!
我包青,以长安执刑使的身份,传唤王重殿下,前往讲公堂!
如若不从,疑罪从有!”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皇天在上,天命以定。这句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此话一出,执行双方,必须都要遵从,不然就是对皇帝的不敬,对国家的不忠,都要处以死刑!
不敬地说,这句话,可以说成是以皇帝的名义起誓,谁敢不遵从?!
包青,果真要咬死当今王重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包青的武力担当——展昭,不在这里。
不然,他可以当场将王重带回去!
“众位,请回吧,小女子的第二支舞,也即将开始。”
公孙娘也打着圆场说道。
不一会儿,每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现在,场面却变得诡异的寂静。
每个人都知道,今天过后,将会有一场大事儿发生。
关于皇家的!
帷幕升起,公孙娘再次登台,依然惊艳万分!
不过,这次登台,公孙娘却戴着一顶彩色金冠!
“此舞名为——凤凰鸣!”
舞蹈依然惊艳,但王二与长平已经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长平沉默不语。
王二看得出来,长平有心事儿。
而且,长平见到王重的时候,瞬间脸都白了,是恐惧,是害怕,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也因此,王二才会将王重,逼入绝境!
王二摸了摸下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利用了一样,而且,公孙娘身上,似乎还有一个不小的谜团。
等到见了左迟,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儿。
“如果有什么心事儿,对我说吧,没事儿的,说出来,就两个人一起承担了,会轻松一些的。”
王二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又是那么的可靠。
让人情不自禁地要想依赖。
“我曾经……”
咬了咬嘴唇,看着王二那真诚的目光,长平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平安,我说了,你别嫌弃我好吗?”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王二温柔地说道。
得到了王二的承诺,长平也放心下来了,“我曾经,差点被他性侵……”
王二心神一震,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丑闻!
“三年前,也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在我午睡的时候,王重来到了我的闺房,他是皇子,也是我名义上的兄长,所以,下人们也没有在意。
他玷污我时,我醒来了,我拼命挣扎……”
说着说着,长平的话语细若蚊声,脸色也有些痛苦。
王二停下,温柔地将长平拥入怀中。
“你不问我,我的贞操被他玷污了没有吗?”
依靠在王二的胸膛,长平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可靠与温暖。
“不问,你的贞操,一直都在,
我说话有些粗鲁,你别介意,
女人的贞操,又不在性器官中,一个女人就算被夺了清白,那又怎样?
那又非她所愿。
跟贞操有什么关系?
贞操是坚贞的节操,是坚定不移的品质和品行,不是身体遭受了侮辱,就失去了选择一生幸福的权利。
而且,明明女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被人看低呢?”
“平安……”
长平的语调,多了些颤抖的哭腔。
“平安,谢谢你,谢谢你……”
“小傻瓜——”
王二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好了,到皇宫了,我就不送你了。毕竟,晚些时候,要是皇宫锁了门,我就没有出来了。”
“哼!又不是不能偷跑出来!”
长平撅着小嘴,幽怨地盯着王二。
“我的大公主啊!
那个地方,是你的秘密之地,而且没有你跟着我,我要是被守卫抓住了,那可能就会被当场斩首了!
连找你诉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你想我变成冤魂,时刻围绕在你身边啊……”
“如果那样,就好了——”
“什么?”
“略略略!大笨蛋,我什么都没有说!”
长平狡黠地扮了个鬼脸。
“好了,那么,我走了哦!”
“嗯好。”长平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记得明天早点来找我哦!
我还要——”
“还要什么啊?”
“还要等你给本公主泡茶喝呢!”
长平得意地说道。
王二也冲长平吐了吐舌头,摆了摆手,然后离去。
温柔地看着王二的背影,长平满脸都是幸福。
“王长平,王平安,
名的第一字,也是长平,
名的第二字,也是平安。”
长平看着王二的背影,眼神温柔得几乎要融化了。
“如果,我还能再活几年,那该多好啊……”
回去的路上,王二还在认真思索着,这一切,似乎有一条线,能够串联在一起。
虽然问左迟,一定能够说明白,但王二,还是想要试着自己想一下。
走着走着,王二忽然一愣,站在了原地,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是宫秋派来的人吗?”
他故意在见舞台,挑衅了宫秋,就是想要引诱他对自己动手。
这样与宫秋产生交缠,才有机会,将他置之死地。
不然,直接暗杀了宫秋的话,肯定会引起大波动的,毕竟,再怎么说,宫秋都是天国九大城之一的城主之子。
王二在身边的摊位上,故作其事地问了一下价钱,然后当做不满意地摇头离去。
“是被发现了吗?”
这一便装男子,目光犀利如鹰,他是接到了宫秋的命令,找机会杀了王二!
他看不王二的具体实力,但直觉告诉他,王二并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才如此谨慎!
又谨慎跟了一会儿后,便装男子才稍微放下些戒心,刚刚,似乎是他多虑了——
天渐渐黑了,各种摊位也开始收了起来,王二似乎也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一个胡同巷子里。
“呵,胡同里?”
便装男子没有贸然跟进,他现在确定,王二是发现他了,不然,为什么要走进巷子里,
而且,就算没有,他也记下了这个位置,可以派人来查看,不急这一时的。
想通这些,男子便转身要离去。
然而——
两名黑衣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是瞬间,气血一阵翻涌,男人瞳孔放大,便失去了气息。
两名黑衣男人扶着他,如同扶着喝醉的朋友一般,将他搀进了面前的小楼中……
“已经解决了吗?”
王二在巷子口处,看了看,然后往巷子深处走去,
在巷子中段的摆放杂物遮掩处,径直穿进了墙中。
这里,便是天网的据点之一,
外面的小楼,也是,不过,是表面的伪装。
“回来了?”
左迟坐在桌子上,小囡正在为他舀盛着热汤。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刚端上桌,坐吧。”
“先生。”
小囡也为王二盛上一碗,将碗筷放在他的面前。
“今天的这一切,都有解释的吧。”
王二单刀直入。
“你指的什么?”
“公孙娘、百凤冠,还有王重的事情。”
“哦,这个啊。”
左迟为自己夹了一块儿香菇,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说道,
“嗯。
公孙娘,是二十年前苏家的余党,被公孙家收养,他是与紫苏,算是同族吧。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彼此。
百凤冠,是紫苏母亲的藏品,只有少数亲信认识。
让公孙娘戴上它,也是为了告诉那些官僚中,隐藏的苏家亲信,她们准备回来了。
至于王重的事情,包青是我引过去的,为的就是杀他。
至于为什么?你应该知道。
不只是关于长平的事情,而且,是打算送给李辞的见面礼。”
“王重……王重!”
王二猛然惊醒,说道李辞,他这才想起,王重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