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白将柳楚玉留在了后台,自己则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一边,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看戏。
带货活动方才结束,后台多的是忙碌奔走的人,但黎莘与沈迟白,以及突然寻来的柳楚玉,却是这样僵持了许久。
黎莘话说了一半被打断,此时看着柳楚玉并不算太欣喜。
而纵使黎莘并不擅长男女间的交际来往,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柳楚玉心思不单纯,这般逾越工作来接近她,多半是有什么企图。
她好不容易能得了机会和沈迟白说到这关键问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在沈迟白看着并不像是很快就要离开的样子,黎莘便稍微安心地回头看向柳楚玉。
“柳公子果真是出色,今日带货效果好,在分成红利上定是少不了柳公子的辛劳。”黎莘含笑道,“来日还多有要仰仗柳公子的地方,也还请多指教了。”
柳楚玉闻言,嘴角是扬得更高了。他弯着一双桃花眼冲黎莘投去一笑,又侧眸瞥了一眼一旁的沈迟白,温声道“黎姑娘哪里的话,能帮上黎姑娘是楚玉的荣幸。”
说着,柳楚玉还满面笑意地往黎莘这边凑近了一步。他自然地牵起黎莘的手,忙道“楚玉乐得帮助黎姑娘,也请黎姑娘不要同楚玉客气,用得上楚玉的地方千万要同楚玉直言。”
话还没说完,柳楚玉就将距离又一次拉近。在他身上的脂粉味将黎莘包围之前,一侧的沈迟白已是眉头紧锁地磕下了茶盏,随后干咳一声,让柳楚玉停下了步子。
柳楚玉又扫了沈迟白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对黎莘笑道“黎姑娘,我这样同你亲近,沈公子怕不是会介怀吧?”
“哦不对…”柳楚玉突然作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又一本正经道,“沈公子与黎姑娘是合伙关系,又怎么会介连理之怀呢……还是楚玉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沈公子想得狭隘了。”
这话不论是听在黎莘还是沈迟白耳朵里,都是刁钻又刺耳。
好在沈迟白并不是什么因为两句话暴跳如雷的人,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不动声色地又抿了一口茶水,还不忘冲柳楚玉挑眉道“二位请便,不用在意在下。”
在老谋深算的沈迟白面前,柳楚玉就算有心机,不过也只是班门弄斧,很难对沈迟白造成什么表面上的影响。
但心里有几分影响,黎莘就不得而知了。
黎莘的目光仍是在沈迟白身上,正在她揣测沈迟白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时,盘完账的秦初朝这边走了过来。
原本秦初只是打算将账本交给黎莘,汇报几句情况就走。但也不知道黎响在一边偷听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什么,转头回来,就让他在交接账本的时候想办法将柳楚玉带走。
秦初将账本交给黎莘之后,回想着黎响交代他要告诉黎莘的话。为难之间,他虽然并不懂黎响所说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半懵半懂地跟黎莘转述到“黎姐姐,黎响说‘此人茶里茶气,切记明哲保身’。”
柳楚玉虽然听到了秦初的小声转述,却摸不透其中深意。即便是传话的秦初,也仍是云里雾里地看着黎莘。
只有黎莘听完这话后,偶然间瞥见了躲在台前幕布后正在挤眉弄眼的黎响,转眼失笑。
“行了,你去告诉他,我会注意的,”黎莘说话间又望了一眼柳楚玉,回头对秦初道,“柳公子今日辛苦了,你去寻一处好一些的酒楼,好生犒劳一番柳公子。”
柳楚玉听出了黎莘的请别之意,张嘴就想推脱。可还没等他开口,黎莘就将他握着的手推开,还往后退了两步,对他欠身道“柳公子可千万莫要嫌弃我这一番谢意才好。”
言至于此,柳楚玉若是推脱就真成了嫌弃黎莘谢意了。他语塞了半天,只能半推半就和秦初离开。
一番折腾下来,后台的人也基本散尽了。黎莘缓步走到沈迟白久坐的小桌一侧。
不知何时桌上已经多了一盏新沏上的茶,黎莘见沈迟白眼神示意了一番边上的座位,也没与他客气,便坐了下来。
沈迟白伸手将茶盏推向黎莘,带着点笑意幽幽道“黎姑娘真是不容易啊。”
黎莘听出了沈迟白的言下之意,但她想起柳楚玉出现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便有些忍俊不禁“沈公子才是,这番下来着实是辛苦了。”
这样的小打小闹对于沈迟白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毕竟他在宫中这么久,也见过不少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只是这件事情上掺和进了黎莘,他的确有一些心感不悦。
“哪里的话,”沈迟白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改口道,“说起来,黎姑娘方才是想问一些什么?”
黎莘心中庆幸沈迟白仍是不介意她接着询问,重新酝酿起情绪后,她又眼下口中清茶准备开口。
但约莫是天意如此,正当黎莘准备开口时,韩柏又前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公子……见过黎姑娘,”韩柏进来看见黎莘坐在沈迟白便上,知道自己干扰了二人,但事情紧急,他硬着头皮接着说,“公子,家中的马车来了,恐是寻您有事。”
韩柏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两句话,但沈迟白的神色确实肉眼可见地凝滞了。
上一刻还停留在沈迟白眉眼间的游刃有余,此时已经爬上了些微的肃然。
黎莘放下茶盏时,余光间打量着沈迟白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若是沈迟白真的是皇族贵胄,那所谓的“家”恐怕就是那皇廷了。而此时一贯沉稳的韩柏急匆匆地赶来,约莫是真的那廷前发生了什么关于沈迟白的要事。
只见沈迟白目光下落,随即陷入沉默。
他看着思忖稍倾,随后又堆起一如既往的笑意,在起身的同时对黎莘道“这真是抱歉了,黎姑娘。你也见到了,在下家中出了些急事,恐怕不能久留多陪。”
“在下诚心与黎姑娘交谈,只惜时机不巧,”沈迟白眸中确实有几分遗憾,“今日是在下失礼,来日定当亲自来寻黎姑娘赔罪。”
说完,沈迟白道了一声“告辞”,转身从舞台一边的小道走去。
在从小门中走出前,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黎莘道“关于番邦之事,在下并非空穴来风的建议。若是黎姑娘有需要,大可筹划一番待在下前来详谈。此设想极好,在下愿奉以酒菜洗耳恭听。”
话音刚落,沈迟白就消失在了小门的幕帘之下。
黎莘望着沈迟白匆忙离开的背影,心中竟是有了几分担心。
虽然黎莘活了这么久,没有见识过这皇宫之中究竟有多少尔虞我诈,但她也还是看过几部宫斗剧的。
若是沈迟白真的身份不菲,那结合那传闻,沈迟白在宫中的日子约莫也不会太好过。
黎莘带着半真半假的猜测,望着后台小门出神了一会,随后叹了一口气,一面感慨着自己在这里势力不雄厚,不能帮上沈迟白什么;一面又重新从这不清不楚的情愫中收回心绪,起身前去寻找秦初。
可这才一出戏班,还没走上几步路,秦初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黎莘心生奇怪,左右观望了一阵,然后对秦初问道“不是让你带柳楚玉去酒楼吗?他人呢?”
秦初觉得自己是没能完成黎莘交代的事,便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柳公子他路上遇到一位熟人,两人谈笑甚欢,说道了几句就同我道别走了。我……”
“没事,”黎莘本就只是想让秦初支走柳楚玉,她明白柳楚玉没有赴宴的心思,便宽慰秦初,“这还是不怪你,他估计本就无意吃这一餐饭。”
话还没说完,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而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优哉游哉地,从后方传到黎莘耳畔“黎姑娘可真是错怪了楚玉了,黎姑娘盛情款待楚玉怎么会不领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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