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洲和程明清约好在百货大楼前碰面。
江洲扛着两麻袋的头花,见到程明清时,他的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
“江老弟!”
程明清笑着对他招手“这里!”
江洲挑着头花过去,放下。
“早啊!”
江洲这话真不是客套。
这会儿天色蒙蒙亮,公鸡才打第二遍鸣。
“做生意的,哪儿有不起早的?”
程明清笑着道。
他说完后,扭头介绍“这是江洲,咱们这次的合作伙伴,你们今天有几个要出去做生意的?”
他说完。
呼啦啦的站了七八个人出来。
好家伙。
都是小年轻。
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年纪,一身上下,各色的衬衫,喇叭裤,还有各色的球鞋。
甩发,蛤蟆镜,几乎都是标配。
江洲忽然想起。
自己上辈子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打扮。
江洲眼皮子顿时一跳。
“头花,你们看看,每个人都带点出去卖一卖。”
程明清道,“现在就点,点完结账!”
到底是带头的。
这一年多,跟着他做生意,每次挑选货物都靠着程明清掌眼。
个个都挣了一笔钱。
这会儿听见程明清的话,一行人挨个上前,等着江洲给他们点头花。
江洲也不含糊。
这里一共一千多个。
他带着众人找了个开阔的地方,每人点了一百朵头花。
剩下的则是程明清全包了。
一共带了一千二百三十朵。
这一次,当面结算清楚,江洲拿到了四百九十二元。
最重要的是,他和程明清连上了线。
厂子里的那四万多朵头花,不愁出路了!
中午在义城国营饭店吃了饭。
下午两点,江洲就带着柳梦璃和两个奶团子坐火车回费城了。
两人买了一堆东西。
在费城歇脚,第二天才回了里七村。
一路上,江洲都在啃书本。
一开始十分困难,毕竟上辈子他早早就进了社会。
也幸好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早就过了青春叛逆的年纪。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继续。
这两天,他受益良多,从书本里文字间的波澜,窥见历史的壮阔。
……
三天后。
青青制衣厂。
江洲正在仓库里清点库存的时候。
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于自清火急火燎的冲进了仓库。
“大侄子!大侄子!有人来了!”
江洲回头去看。
于自清一脸的汗,他胡乱摸了一把,喘了口气,道“有人来,买头花了!”
江洲眸光微微一亮。
“在哪里?”
“就在巷子口,问路呢!说找青青制衣厂买头花!找江洲呢!”
江洲闻言,当下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跟着于自清走到巷子口就发现了程明清。
他身后跟着五个人。
各个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江老弟!”
程明清咧嘴一乐。
快步走过来,一脸感慨的在江洲的肩膀上拍了拍。
“哎呀!你小子!点子多!可不得了!”
江洲看着他,笑着道“程哥,来得比我估算的还要早,看来挣了不少啊?”
程明清咧嘴直乐。
江洲带着几人进厂。
当亲眼看见青青制衣厂内的三十名女工踩缝纫机时,程明清微微瞪大眼,一脸的感慨。
他们这都还在当小倒爷呢!
结果人江洲就当了小老板!
啧!
几人进了仓库。
程明清也不含糊,他喝了一大口水,歇了口气,道“我是来买头花的!你这多少个?我这几个兄弟,一起带回去!”
江洲指了指仓库,道“刚点了,一万六千二百个。”
程明清猛地一噎。
“咳咳!”
他吓了一跳,“你这不嫌多啊?一万六千多个!啷个卖得出去?!”
江洲只是笑,不搭腔。
要是全国市场都吃不下这四万多朵发圈。
他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程明清感慨的瞅了一眼江洲,“也不瞒你,你这发圈,实在是好卖!尤其是在羊城!我几个兄弟一去,小摊子刚刚支棱起来,就被一群女工们盯上了!”
“都说这头花好看,没见过这种款式,买回去配裙子呢!”
跟着的几人也都点点头。
“省会城市还是很好销售的,利润也可观,所以这次来,想多拿一点,成本压到最低才好。”
一个小个子青年道。
说完后,几人又聊了几句。
没一会儿。
江洲喊来了于自清。
一大群人拿着尼龙袋开始清点头花。
因为这东西分量不沉,上次江洲带了两个尼龙袋,一共一千多朵。
这一次,一个人拿四个尼龙袋,
也就是一个人带了两千多朵头花回去。
两个尼龙袋捆在一起,扁担一挑,前后四个大袋子,幸好不沉。
这一次,六人一共拿了一万四的头花。
接近一万的货款。
六人基本上将自己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当面结算清。
江洲原本想留几人吃饭,然而程明清拒绝了。
“小本生意,吃饭费钱,耽误工夫,我兄弟几个这次可都将压箱底的钱掏出来了,就指望着你这发圈大赚一笔呢!”
“我等会儿就回去!赶火车!下次见面再吃饭!”
“一起喝酒!”
江洲“……”
说实在的,吃饭可以,喝酒就大可不必了。
为尽地主之谊。
江洲想了想,决定还是送几人去车站。
顺带买点东西,让几人带着在路上吃。
一路到了车站,将手里买的吃食递给程明清,江洲见六人上了车后,他这才转身往回走。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来去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出了事。
江洲刚走到巷子口,就听见一阵骚动。
他一愣。
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青青制衣厂传来的声音。
快步走进制衣厂,就看见院子里围了一群人,都是原本应该踩缝纫机的女工。
“哎呀!赶紧,赶紧送医院去!流了不少血呢!”
“这些人!怎么这么凶?要命!下手太狠了!”
“是呀!一群小混混,不晓得咋回事!”
……
江洲快步走过去。
人群见江洲来了,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他这才看清楚,那坐在地上的,是于自清。
他脑袋上正在淌血,鲜红刺目,顺着脸上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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