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者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七日之后,徐福的诸子诸女聚集在大殿之中。除了徐家子女之外,徐福的家臣和亲信将领也在殿中候命。徐福的长女见众兄弟姐妹到齐,先是客套了几句,突然脸色一变,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转身走进内室。众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正自瞠目结舌之际,突然从内室和殿外冲进来数百名武士,将大殿中的众人尽数乱刀砍死。”
厉秋风听灰衣老者说到这里,心中一凛,右手险些向腰间刀柄摸去,只是他右手甫动,便即惊觉,急忙将右手收住。
只听灰衣老者接着说道:“其实徐福的长女极富智计,而且阴险狡诈,凶残狠毒,颇有乃父之风。她自幼跟随在徐福身边,耳濡目染,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只是她知道自己身为女子,不为徐福看重,而且徐福最看重权柄,一旦有人想要染指他的大权,即便是父母妻儿,也会着了他的毒手。是以长女只能暗自忍耐,装出一副淡然处事的模样,从来不参与徐家权势之争。此女心计深沉,装得极像,不只兄弟姐妹以为她无意争权,不将她放在眼中,即便徐福阴险狡诈,却也被她瞒过了。
“待到徐福年纪渐老,变得凶残暴虐,长女知道徐福如此倒行逆施,其势必不可久,弥天大祸就在眼前。若是自己不早做准备,不是家臣叛乱推翻徐家,便是徐福死后子女内讧,无论谁夺了徐福的权柄,自己一家都有性命之危。是以她与丈夫仔细商议之后,召来豢养多年的亲信和死士,要他们暗地里收买将士,以为已用。因为她行事极为谨慎,又事事不出头,只由亲信和死士出面处置,是以徐福和她的兄弟姐妹虽然都是狡诈之人,却无人怀疑她在暗地里积蓄兵马,以图大事。
“待到五公子与徐福翻脸,虽然五公子攻入徐福居住的大殿之前,便即命令手下不得泄漏消息,攻入大殿之后更是封闭了宫殿的四处门户,自以为兄弟姐妹不会知道自己与徐福翻脸。不料他的兄弟姐妹早已经收买了徐福手下的侍卫、侍女,甚至五公子身边也有兄弟姐妹安插的眼线,是以五公子带着手下武士攻入宫殿,徐家诸子诸女立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急忙召集自己手下的将士冲向徐福居住的宫殿。而徐福的长女听到消息之后,心中又惊又喜,急忙与丈夫商议如何应付此事,以为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只是两人早已筹划了夺取城主宝座的计谋,是以听说众兄弟姐妹各自带兵冲向宫殿,两人并未立时起兵,而是一起匆匆赶往宫殿与众兄弟姐妹说和,他们的儿子则在府中集结兵马,伺机而动。
“长女赶到宫殿之后,拿出大姐的派头,要众人不许自相残杀。其时众人只道长女前来说和,并无他意,正好借坡下驴,免得仓促之间与其他三伙人混战,若是他们背地里早就勾结在一起,联手对付自己,非得吃大亏不可。是以众人互相忌惮,都不想立时翻脸,这才议定七日之后再来大殿,推举出新城主。
“长女极是狡诈,而且与徐福一样,练就了洞悉人心的本事,已经将众兄弟姐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眼看着众人各自带领手下的兵马离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府中,府中也是一切如常,并无丝毫异动。其实她知道府中有许多兄弟姐妹安插的眼线,这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以迷惑众人。果不其然,徐家诸子诸女收到安插在长女府中眼线的密报,以为长女确实无意争夺城主宝座,对她再无丝毫忌惮,转而商议如何对付其他兄弟姐妹。
“其实这些年来,长女夫妇已经收买了城中许多将士,只是两人并不露面,而是将事情交给自己的亲信和死士去办。长女前往徐福居住的宫殿安抚众人之时,她的亲信和死士已经召集兵将,听候她的号令。徐福的诸子诸女打算在七天后商议推举新城主时发难,只是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手下的兵马全都留在宫殿左近,并未逼近宫殿,自己只带着几名贴身侍卫进入宫殿。没想到长女早已从徐福最喜欢的一名侍妾口中打听到宫殿中有一条密道,一直通到宫殿东北七里外的一座寺院中。徐福挖掘这条密道,是为了在敌人倏然偷袭,大举围攻宫殿之时,自己能够偷偷逃离宫殿,召集手下的兵马从敌人背后掩杀,从而大获全胜。为了不走漏消息,密道建成之日,徐福将挖掘密道的三百七十四名工匠聚集到了一处,只说赐给众人银钱酒食,以酬众人挖掘密道之功。
“九个月之前,这些工匠突然被召集到了一处,在徐福居住的宫殿中足足挖掘了九个月,既不能回到自己家中,更不能与妻子儿女相见,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此时听徐福如此一说,心中又惊又喜,暗想酒食尚在其次,若是能得到赏钱,拿回家里老婆必定高兴,也不枉在这里折腾了整整九个月。是以拿到银锭子之后,三百多名工匠终于放下心来,兴高采烈之下,纷纷端起酒碗大口喝酒,甚是快意。
“只是这些工匠不知道徐福赏赐给他们银钱和酒食是假,杀人灭口是真。这条密道是徐福用来逃生的通道,乃是一等一的机密之事,若是让三百多名工匠活着离开,自己打造密道的消息十有八九会泄露出去。敌人知道此事,岂能不在密道中做手脚?一旦有朝一日自己被敌人团团包围在宫殿之中,想要从密道之中逃走,敌人必定会在密道出口设置埋伏,到了那时,自己成了瓮中之鳖,下场必定凄惨无比。是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密道建成之日,这些工匠一个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