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要转呢?在这大家一块多好?”他有些不明白似的。
“因为我是妈宝。”余一婉不假思索地扯了个理由,“这离家近。”
“扯呢,”对方也知道余一婉不过随口一说,转了话题,“今晚出来喝一杯?叫什么,送行宴?”
“我都已经到这了还送行?滚吧你。”余一婉笑骂着,鞋尖无意识地轻踢着地板。
“啊随便了,那你来不来?”对方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余哥都发话了,我不肯定赏脸啊?”余一婉不等他回话,便继续说,“时间地点等会信息发我。”
“行行”
没等他说完,余一婉便把电话给挂了,剩下的话都消失在风里。
一中离三中有十几个红绿灯的距离,公交车也不过三十分钟,不算远也不算近。
余一婉给余梅打了个电话交代了晚些回家,便照着信息上的地址过去。
预定的是一家大排档。
大老远的,余一婉就见着他们在吃酒划拳,那么一圈里头就那一桌最是热火朝天的,所以也很好认出来。
其中一个空位置旁边的男生站了起来,他眉间有条疤,人高马大的,挥手示意着她往那边走。
他便是与余一婉通电话的人,叫余天,是她在一中关系很铁的朋友。
他扯着大嗓门喊着“余疯子,这边。”
听着自己的绰号,余一婉不在意地笑了,大步地走了过去。
“余姐来了?”
“一个寒假没见呢怎么就转学了?”
“来来来,快过来吃!”
桌边叽叽喳喳接二连三,她在空着的位置落座,桌前就被放了一杯酒。
她的肩膀被余天拍了一下,见他用眼神扫着一圈人,挑着眉将灌满酒的杯子送到她跟前“这么多人等你一人呢,不得先干一杯?”
余一婉也不推辞,举起杯就灌了下去,接着把就被倒了过来表示空杯“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来,我再喝一杯。”
说着她就拽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行了,空着肚子呢,先一杯就行了,逞什么能,”余天是有分寸的,有时候余一婉觉得他更像个老妈子,只听他小声地骂了一句,又把肉和菜推到她跟前,“吃,别搞得像我们只给你喝酒,这不欺负女的吗?”
就是嘴贫这一点让人想揍他。
“呦,在你眼里我还能是女的呢?真稀奇。”余一婉毫不在意地怼回去,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伸着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了嘴里。
“余姐,怎么想起转学了?”人群中一个黄毛带耳钉的忽然问了,他长得一副深夜十二点之后会选择蹲在巷口抽烟叹气的颓□□年样,而且身材削瘦,大家便都喊他竹竿。
“不想住宿洗衣服了,懒。”余一婉合理开扯,编了一个相对于她本人来说丝毫不会感觉突兀的理由。
她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懒,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因为这这个?”竹竿有些无语,又觉得合情合理,代入后突然意动地感叹,“不过确实还是家里洗衣机爽啊,这么说我都想走读了。”
“去你的,你有余姐那成绩?她成绩好转来转去无所谓,你吊车尾别人怎么敢收你?”
“说是三中,可比一中差不了多少,你坠在一中末班车就不错了还想上天入地?”
“进去拉低他们升学率呢你!”
竹竿被语言群攻,气得猛吃了一口烧烤。
“你可不能学她一样懒。”余天给了他一个白眼,嫌弃般地警告他。
炮火忽然回到自己身上,余一婉淡淡地笑了,笑得让他们熟悉又害怕。
“对了,大家最近还有认真做题吗?”余一婉凉凉地问。
周围一圈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耸立了起来,开始敷衍回答,且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额我好像有点饱了。”
“没酒了我再去拿点。”
“上个厕所上个厕所。”
“来来来吃菜吃菜”
余一婉真的给他们留下了即甜蜜又惊悚的学习回忆。
闹了一阵,大家又招呼着吃喝了起来,余一婉笑了笑,没理他们。
正因为青春叛逆,所以他们这一群人才聚在了一块。
所谓不打不相识,她与余天的初次见面,便是在一场群架当中。
其实也不算群架,毕竟好像是单挑的性质。
别人群殴余天的话,算群架么?
余一婉对着余天的脸疑惑。
余天察觉余一婉在看自己,大口地塞了一口肉,不耐道“看我干什么?脑子有泡啊?”
这句话瞬间将她拉回了回忆中。
初秋的黄昏,正高一的余一婉嚼着泡泡糖,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她手里提着两本新的练习本,闲闲地散着步。
街上落叶被风卷起来,又重新落下。
她一步一步地踩着干枯的叶子,听着叶子在脚下不规则碎开的咔吧咔吧的声音,惬意非常。
只是忽然耳边传入了一些不太符合当前意境的殴打与惨叫声。
余一婉看着声音的源头,是条深巷。
本着不太想生事的想法,她默默把脚步移走了些,不过
余一婉绕着方向走了几步,回头衡量了一下需要走的步数。
以她现在的位置的话,要回学校如果不经过那条巷子,将会绕一大段路。
权衡了一秒,余一婉还是比较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地上前观看了一下。
巷子地上倒了几个人,皆捂肚子或按着哪里撒泼般地打着滚,倒是还有三个人没倒,还僵持着对峙。
看起来是一打二。
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余一婉与其中一个对上眼了,对方脸上又青又红的,好像还有些破相了。
只有他一个人与自己对视,其他两个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的。
他身上穿着与自己一样的校服,而另外两个人则是穿着那种——衣服上坠着铆钉或者流苏,裤脚还不过脚踝,地痞流氓所穿的经典款的衣服。
那个男的还打得过吗?余一婉有些怀疑。
忽视了他给自己使的眼神,余一婉稍微叹了口气,还是出声问“额,你们好,请问介意让我通过一下吗?你们有些挡路了。”
校服男生的眼神看起来很不理解,像是见到寒冬十二月在大街上裸奔的人,简直脑子有包,他不由得骂了一句“脑子有泡啊还不快滚”
理都没理她,余一婉挂着友善的笑容,好声好气地问着“要不,你们让一让”
地痞流氓组哪来的神经病
其中一个转身走近了余一婉,脚步悠悠,他审视了两秒余一婉的脸庞,意外发现对方是个美人胚子。
余一婉见他眼里猥亵的光亮了起来,不由得想笑,但还是憋住了,做出一种有些怯弱的可怜表情。
“呦小妹妹,”他声音油腻,带着一种黏黏糊糊的恶心,冲进了余一婉的耳朵,“你妈没告诉过你看人打架要离得远点”
他上手就准备要摸余一婉的脸,校服男即刻冲上来,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两人扭打了起来。
余一婉抽空瞄了一眼战况,确定还行,装作害怕地往后一躲,避开了对方的手。
她做出无辜的样子,轻轻地皱着眉垂头“我妈没有说过,不过”
余一婉特意拉了个长音,等待流氓的靠近,她的嘴角很轻微地上扬了一瞬,藏在黑暗里。
流氓的手终于又一次要抚上她的脸,她害怕地又后退了一步,然后果断双手弯曲握拳平放胸前,躬身抬腿,猛一脚将人踹开来。
她挂着恰好的笑容,完全没有刚才的懦弱样,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过我妈说过,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校服男
流氓两人
校服男生趁着与自己纠缠的流氓诧异之际,下狠手一拳揍向他的脸,将人打翻了下去。
两人联手干翻还想东山再起的流氓,直到他们看起来放弃了抵抗。
这会站着的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校服男正想上前与余一婉交流一下,改变一下自己对她的看法,忽见她的身后一个人举着木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小!”校服男对着她喊。
余一婉听身后有异动,有强烈的异常风声划过,她下意识往右边一避,身旁黑影惯性地往前扑去,余一婉顺势左脚一抬,又踹倒一个。
“心”校服男的话吞在了嘴里。
好像有些多余了。
“这些都是你打的吗”余一婉扫了一眼地上几个哀嚎着的人,有些好奇。
“不,还有你踹倒的那两个,是你打的。”校服男看着笑盈盈的像个草包的女生,有些僵硬有些不可置信又实话实说。
迟疑了一秒,他还是问了出来“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打架这么厉害?学过?”
余一婉含糊敷衍,选择岔开这个话题,换了个方向反问“他们群殴你”
校服男的自尊心一下就上来了,辩解道“当然不是,是我单挑他们。”
“这群废物,”校服男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净会欺负小女生,什么东西。”
又看着余一婉有些莫名的表情,多余地解释道“不是你这样的,是刚才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
虽然她看起来也是个娇贵的,但抬脚那姿势,校服男只能说,假象,都是假象。
只是单纯看戏的余一婉倒也不用如此多余的解释。
“你也是一中的?怎么没见你?”校服男看着余一婉身上同样式的衣服,有些疑惑,“我叫余天,你叫什么?”
“余一婉。”
“哪个余,多余的余?”
余一婉点头。
“嘿,那可真是巧了,”余天挠挠头,感觉两人挺有缘分地感叹,“我也是这个余。”
余一婉现在不想说太多,她一心只想经过这条巷子回学校再回宿舍躺着,于是敷衍了一句便准备告别余天。
“多有缘分啊,咱两一起回学校呗?”余天顶着一脸的乌青凑了上来,自来熟地准备搭上她的肩膀,又想起男女有别,将手收回抓了一把头发。
只想安安静静地路过的余一婉
“余一婉是吧?那你哪个班的?”
“一班。”
“尖子生啊?”余天吸了口气,带着好奇打量着她,“也是高一的?”
余一婉持续敷衍,余天却没什么眼力见地乐呵呵地与她闲聊。
他开始自报家门“我五班的,吊车尾。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好像在年级榜上有看到你,不过跟你的脸对不上。”
“你对我有偏见?”余一婉凉凉地问。
“没没没,”余天忙不迭否认,“不过单看你外表,确实没能想到你这么能打。”
余一婉没有对他的话发表意见。
一路上只剩下余天的叽叽歪歪,还有余一婉的认真敷衍。
“你今天帮了我,保不齐下次你会遇见他们,”余天忽然正色起来,“虽然你特别能打,但是还是很危险。所以”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保护你。”
学过散打的余一婉就他们那瘦弱得像嗑药的身子和杂乱无章的打法,自己还真没放在眼里。
“谢谢,不过”
余一婉话没说完,余天就特别仗义似地拍拍胸脯“那我们以后就义结金兰!”
大可不必被卡在嘴里的余一婉
算了,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心眼的样子,交就交吧。
经过余天执意的介绍与几次畅快的群架后,余一婉顺利打入她们内部。
又因一场畅快的一挑四名场面后,余一婉荣誉获得了一个称号“余疯子”。
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学校离家比较远,她的事迹也传不回家里,她依旧是个乖乖女。
只不过有时候大家偶尔会把这个名号挂在余天头上,毕竟两人姓氏相同。
这也没什么好说。
总之,余一婉就顺利地被他们拉入类似校霸的圈子了。
不过自从她进入以后,看到他们臭如屎的成绩,她有事没事就拉着他们做题补习功课。
“余疯子来了,我可不要补习,我先走了。”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家人们上厕所我就先撤了,你们聊。”
每次余一婉拿着练习册带着奇妙的微笑有目的地靠近他们,总会听到这么几句。
所以她采取了十分“友善”的方法将她们一一劝回。
在余一婉的努力下,他们的成绩也有着显著的提升。
也更加坐实了余一婉“余疯子”的名号。
余一婉想起旧事,好笑地摇头。
天气不错,气氛也很热闹。
余一婉改小口小口地饮着酒,心情出奇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