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下去,我找个东西!”
幸好麻袋离河岸不远,只要一个树枝,有两米的树枝就足够了,团团的真是最有用的,机械不发达的时代,健壮有多重要,柴溪理解了,男人占主导主要还是身体强壮的先天优势。
破了的麻袋被树枝拨到河岸,河岸最挨着枯草的地方是一丝冰也没有的,格外泥泞,三个人就三双泥腿了,现在加上这个泥水麻袋---场面比他们睡在树林还要狼狈,最主要的是冷,初冬的湿寒引起的喷嚏,一个连一个,几人阿嗛阿嗛打完了才互相推诿。
“你去打开!”
“嗯,不不,你去!”
“我不,团团去!”
思归推柴溪,柴溪推团团,圆胖的团团翻着白眼儿,也不愿意,自己是杀过人,可是这苍白无血色的腿,暗红色半褪到大腿根儿的裤子---耶,恶心,她不碰,何况,她还生气呢,没有炙羊肉哄不好的那种气,最主要的是这场景---影响食欲呀。
“不,团团不管了!”
思归的胆怯更重了。
“要不---算了吧,看这腿---应该死了很久了!”
死人她也见过,是饿死的,新鲜的,这个---看起来可不新鲜。
“那你还和你哥一起要伺候我,听我的话,这个小事儿都不听?”
柴溪觉得此时得拿出主子的派头儿来,让她们其中一个打开麻袋,让里面的人或者---那个都露出来,万一只是冻得苍白,人还是活的呢——虽然可能性不大。
思归内向胆儿小,只敢心里腹诽,柴溪可是说他们以后是兄弟姐弟相称的,以后是她是弟弟,这会怎么又变回主子了,说话不算数儿呀。
“我们和团团都是女的!”
团团本来想说,主子也是女的,哼哼了下,憋了回去,这个不能说,连思归也不能说,说了以后一顿好吃的都没有了,蘸羊肉没有了,包子没有了鸡丝浆水也没有了,这不能忍。
柴溪有些心虚的半偏过头去,定了定神儿还是不能把手伸向麻袋,上面大写的“盐”字,好像长了眼睛,吓人。
“要不报官吧!”
她想的是报警,可是---他们遇到事情也应该也是报官吧!
“谁发现的尸体,谁出棺材钱,你还有十两八两的银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归已经把这个当成死的的了,也确实,死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更重要的是,自己和哥哥可是有案底的,他们按了手印儿的供词现在还在杨公子手里,官府的人---吴县令焦头烂额正想找人出气或者顶个罪犯人数吧,他们几个都合适,唉唉哎,还是算了吧!
“是这样吗?”
柴溪表示怀疑,她故意这样说的?
思归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应该是---吧?有一回,他们破庙里死了一个老的,哥哥就是把他放在一个店铺门口,讹诈了一口棺材,他们用席子把老头裹了,棺材卖了,顶半个月的饭食钱。
俩人都试图说服对方,团团已经盯着口疑惑了,或者真的是鱼呢,不给羊肉吃,有鱼也不错。
“那都这样了,你回头看着,我解开。”
半侧着身儿的思归不肯看第二眼。
“咳咳!”
声音低到像是没有过,团团解开口子,满脸不高兴,袋子里的是个活物儿,鱼是泡汤了,转念又高兴起来,使劲一拖麻袋
“你是在抓鱼吗?”
柴溪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又一声轻微的咳声,是活的无疑了。
湿透的头发糊在脸上,露出苍白下巴,衣服裹在身上,身材明显---这是个女人,也是,只有活人才不沉底儿。
“快!”
活的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放平!”
最有力气的团团,这回听话了,思归也跟着她的咳声咳嗽了几下,想起自己在水缸泡水的感觉,当时有多难受,后来还快要风寒病死了,这样天气,在河里---这个女人竟然是活的,她们的运气,她的运气---还真是绝了。
按压胸部出来的水不多,但是对于女子的帮助也不大,她的咳依然很小声,力竭了一般,没有伤口,就是冻得吧。
思归人看着她奇奇怪怪的按压动作,不解也没有多嘴,水出来些,才明白,这种控水救人的方式,真是新鲜而有效,哥哥的决定怎么会错,选她当靠山,小孩子也有她的长处,这是第二个。
“好些了吗?”
虽然看上去没有。柴溪还是问了一句,不指望她能回答,谁知道,从她喉咙里似有似无的恩出声来,柴溪有些惊喜,这个应该死不了了吧?她仿佛是救人小天使了,救个人,积点儿德,是不是她就能多些回去的可能性呢?
“怎么办?”
思归比女子还冷的样子,打了个哆嗦,捡个人,不能直接带走呀,谁知道这是什么人。
柴溪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是活的---
“我们---你也看出来了,是乞丐---也帮不了你更多,要不---我们把你抬到有人的地方,或者官府?”
再看她不懂的样子,全部力气都用来喘气,既然救上来了——柴溪有些不忍。
“送到医馆?我们有几个铜钱,能让你不死。”
她是谁,做什么的,柴溪决定不问了,知道多了没有好处,总不能的她自己把自己套麻袋里,然后跳水吧,不用猜就是个麻烦——自己没有解决麻烦的能力,幸运的在这时代活着,一直没有受生死大罪,不是女主光环,也算是银手指了。
女子这回没有从喉咙嗯出来,柴溪以为是她没有力气回答。
“不急,你先缓缓!我们先喊个人来抬你!思归,你去桥上,看看有没有人路过,咱们---”
“不,不要---不---求你---”
声音细如蚊蝇,也比前面好多了,她这是---不同意?
“带,带着---我,求求---”
柴溪还没有回答,思归不乐意了。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她十岁,可是在破庙在草棚,在山洞,可是哪里都住过,乞丐,流氓,戏子,算命的,拍花子的,她可是什么下等污脏人都见过,谁知道这个被装在麻袋扔河里的是什么人,柴溪肯救她,已经是过分善良了——哥哥说,闲事莫管,善良无用还连累自个儿,自己就是哥哥的累赘,还怎么能再找个累赘。
“你和你哥哥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呢。”
柴溪怼了她一句,却没有准备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对她初见的感官也不好,对于于归那种愤愤眼神,和思归的怯怯,都没有感觉出恶意,就算是没有来由的信任,总还有个第六感在,对于这个女子,她没有,她整个脑门儿上像是写着“我不简单”四个字,再说,她又不是圣母,举手之劳可以,带个有极大可能性危害到自己的人---她还真没有兴趣。
思归转着眼睛想了想,也是啊,但是反驳总要的,她觉得认识柴溪没有几天,自己说的话比过去多的多,可能哥哥他们都是男子?也不对,柴溪也是男孩呀,自己和破庙里那位大娘也没有说过话,是柴溪长得太好看了——虽然小了些,如此俊俏,思及此,她脸红了红,反驳就有些磕磕绊绊了。
“那---我,哥哥和我---怎么能一样,我们是好---我们就是乞丐呀!”
她想说我们是好人,可是哥哥做的事---人家是通过哥哥做的坏事遇见的,还有最近这次---也是抓个正着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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