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凶手明白,这位军爷为的什么,他此刻也瑟瑟发抖,却尽量握紧双拳,不能被发现,不能---要怎么他才能信呢?
“你,先脱!”
和气的秀才被点名儿,他胆子最小,可是,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风骨---咬咬牙,分辨道
“你拳脚相加先,辱我等在后,不怕王法吗?”
“王法说的好,王法就是去辱杀一个弱智女流,王法就是你们读书人手里的工具,你说王法---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王法,脱!”
今天他来的时候只是留书给几个朋友,并不打算牵连人,至于给他送信儿的---什么目的他不管,自己刚刚对一个女子有些许好感,也警告了那帮人,就遭遇打脸,早不关风月了,这是挑衅。一刀鞘下去,老实秀才哼了一声,反而被激起些血性。
“打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动手吧!”
他头歪向一边儿,梗着脖子,即使偷偷咽了一下口水,闭紧了眼睛。
校尉再看向另一个,那人瞧一眼老实秀才,不敢抬头,再看看包括老童生在内的其余人,他就随个大流儿,学着老实秀才,头一扭也不屈服。
校尉笑笑,这回缓缓伸出的不是刀鞘,而是当差的片刀儿,直接架在老童生的脖子上,刚刚每个人的表现都在他眼里了,这个---肯定第一个脱。
果然,他心里的鬼渐渐冲在脑门儿,当时张家是怎么想的呢?嗯,是一个武夫瞧不起自己,仗着有拳头,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一个妇人,还是抛头露面出来挣小钱儿的妇人---哼,她凭什么那样说话,说自己冒充大尾巴狼---她不就是长了漂亮脸蛋儿嘛---
“脱不脱?”
还是笑着眼里却是冰冷的。
老童生嘴唇哆嗦了下。
“我---我的外伯祖是江浙布政使下的---”
话还没有说完颧骨被翻转的刀背击中,倒在地上,叫的狼狈,其余人也扛不住了,除了老实秀才,纷纷脱裤子,腰带子就垂在地上,几息之后,老童生忍者疼痛也开始脱裤子,露出雪白的半截衬裤。
“你怎么不脱?”
刀又架在老实秀才脸上,他经历了最早的恐惧后,心里倒是激荡气不少英雄的诗句和名字来,这回也不躲避校尉的眼神了,直接回视他
“两天前,你仅仅因为一个馄饨里放不放香菜就对我们有暴力行径,我们还没有状告到你的屯营,找我们学政那里去说话,今天,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馄饨西施一家的尸首都在衙门等仵作验看了,你还故做不知,哼,戏演过了吧!”
果然是这件事情,众人松了一口气,肩膀沉下去,只有老童生提了一口气,甚至做了吸气提肩的动作,虽然微笑,却没有逃过校尉的眼睛。
“这事---我是知道,”老实秀才又看看其余人“大约我的同窗也知道,你把我们集在这里,是认定凶手是我们,还是凶手是你,要嫁祸给我们?”
他思路做清晰,这里少了个三郎,难道杀馄饨西施的会是他?那人也谨小慎微,不是冲动的人,即使有什么愤恨,对象也应该是殴打自己的校尉,他不是有个相互看对眼儿的姑娘,说中举后就会把她娶回来,又怎么会?不是他---那---
刀尖儿都不惧了,校尉就收回刀。
“哼,嫁祸,大丈夫不屑于嫁祸的手段,我就问你们,那天晚上的人,不齐,余下的那个高个子长相清秀的书生去哪里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回,松一口气的是老童生,校尉已经基本能确定了,他混迹军营也不是从昨天开始的,现在---就看---
“衬裤也脱了,脱!”
下身冰凉,尤其是胖乎乎的那位,不知道是因为衬裤有两三个破洞,还真天气,连着几个喷嚏都出了,还是老实秀才没有动,他认了,死活都是一身七尺。
老童生也是犹犹豫豫,直到别人都脱了,他才在一个狠厉眼神里解衬裤,校尉等不及,刀尖闪过,衬裤落地,抓痕和青紫都在大腿出现,看见当时场面,再把目光移回他脸上,冷汗满背。可能是全城死人都送到这里来,也可能---馄饨西施一家---
大家也都明白了,要知道馄饨西施死的的情形都传遍了---这人---众人都离他远些,再远些,就算他趴在地上,一不想他的鼻息喷在子鞋子上,本以为,今天校尉会杀了劳童生,至少打个半死,让他旧伤添新伤,谁知道他仅仅呼啸一声,静了很久。
没有人提上裤子,谁也没有出声,甚至呼吸都小心,老童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要求饶吗?可是对方没有立场为馄饨西施报仇。
马蹄声渐渐远去,义庄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时候,老童生是在中间的,他们也只能一声一口吐沫,再抚了抚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相携离开,本以为,校尉在官衙的疑点还没有签字画押,谣言漫天,屯营军官垂涎馄饨西施美貌已久,老百姓一联系到最近最大的风化案子,自然就明白,一时间群情沸腾,仅仅一天的时间,她的那些平时骂她打扮过于妖艳的邻居,已经编出无数个,二人苟合的奸情出人命连累家人孩子的故事,越编越丰满,越编越像真的,甚至有人跑到屯营打骂。
---“还有几个秀才为伸张正义被校尉打伤,不知道今年的府试能不能赶上呢!”
杭州学政听着身边人惋惜语气的叙述,渐渐有了兴趣,这里面有关于今科学生的内容,自己还有文章可做,好事儿呀,都说大周重文轻武,在杭州文风尤盛,他当了十余年学政能不知道,这里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劳德彰的天下了。
“有这事儿,你具体说说!”
“有个姓傅的童生,前几年因为身体,没有继续考,今年刚刚---哎,和同窗诗会回家,遇见校尉调戏这位受害女子,不畏强权为之发声,几位都被校尉及手下打伤,现在还在修养呢!”
那天捻了捻袖子里的银票,还是没有拿出来,明明不用银子的事情,就不白费了。
“还有这事儿?”
学政坐不住了,他要写折子,他要替这些秀才说话,尤其是听到细节的时候。
洋洋得意的傅老童生,现在正坐着洛家生意都归他家已经学政提拔的双喜临门的美梦,猫王一跃就窜了进来——这事儿必须闹大,不止他要死,参与的傅家那几个浪荡子都得死,还要死的“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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