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留在房间里东西只有一个木质肩状衣架子,和大白忘记收拾走的硬皮底软皮面的拖鞋,曲兰亭摆弄着那个衣架,一眼看出用途,清风给他收拾床铺,还听他说旧事,心思不在,一眼扫过去,还以为那是一张弓。
“既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二人之间的暧昧---世子,王大郎喜好男风,裴七可是讽刺过不止一次。”
“姚全盛想要掌控一个或者几个商家,借机取代洛家,是明智,也是冒险,他只想着逼迫,不如像裴七这样只讲情分,柴小郎说难听了是傻,说好听了是赤子之心,仅仅就因为在相州被救过,能托付石溪阁?她愿意,石溪阁其他的东家呢,据说吗,他们有个极其有本事的总掌柜,一个半大孩子,要说有些雕虫小技,我颇为赞赏,说她能拢住几条财路,我怎么就难相信呢。”
世子来,仅仅是求证柴溪是不是石溪阁真正的主子?这多少有点儿不务正业,等着他办的大事还不够?清风也发现了那双拖鞋,比起床单枕头,他更惊叹于这个东西,小门户用不到这个,要说他们富贵之家,晚上起个夜什么的,还真是---要是这些都是柴溪自己想出来,就算是雕虫小技,也有可取之处呢。
“那爷觉得她是扮演什么角色?”
“说不准,要说说他是哪个隐藏的东家派出的子弟,她算计钻营那些让人生厌的奸商习性,半点儿不见,要说京中哪家派来监看的公子---她不用人近身伺候身上完全没有骄娇二气,身上功夫也不是花拳绣腿,我竟然判断不出她的身份。”
清风已经把拖鞋拿起来,在曲兰亭脚上比划。
“爷,这柴小郎的脚也太小了些,这鞋子---比您的得小了二指去,个子小手脚也不大,大约自称的十七八岁,水分很大。”
柴溪的个子还真不算矮,尤其营养匮乏的古代,在双鹤山的女子中,她算是数前几个的,哪怕再男子中,也是中等个子,不过她脚是真小,加上现在所处的裴东锦大白曲兰亭一众高个子中,一张稚气的脸,就很是突出了。
曲兰亭皱皱眉,她没有耳孔,喉结---自己没有见到,别的---京中也不可能少了哪家的姑娘,出来监看一个石溪阁,那这人---他为了裴七而来,却对柴溪来了兴趣。
“大白收拾东西的时候,除了洗漱用品,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清风摇摇头。
“大白拉出去俩个箱子,你也看见了,别的---他都没有动,我更是看不到。”
自己的差事没有干好,大白使坏是一方面,自己的错得认,要是爷罚他——也不会因为这个顺带的小事儿罚他吧。
“不重要,算了,我就是好奇,接下来,少说话,什么也不用干,他们看花喂尿,咱也跟着游山玩水,信儿不能传,多重要都不能,你也歇歇,去,把拖鞋送过去。”
清风应下,不是让歇歇吗,怎么还得跑腿儿。
入夜,裴东锦和柴溪在房间的气氛很不好,知道不是什么程驸马的信儿,却没有想到,几个秀才的死还是没有瞒过他,认为是校尉等兵卒不是顺理成章吗,都怪自己平时嫉恶如仇,带的于归和手下人,都是仗着些腿脚功夫手儿欠的,也怪山上山下,练武还是经商,遇见的事情,无论怎么周旋,最后总有些人吃硬不吃软,非用拳头才能解决。就拿蔡大厨的事情来说,虽然是家事,也是和石溪阁有关,那个蔡老太太---要是自己在广淄城,不要她的命,也要她住在屎坑里半年五个月的,求死不能。
云鹏,长远几人在当乞丐前就受气,哪怕再山上,前三年作为后来的被姜威的人六子等老人儿连嘲带讽,吃饭都要看人家脸色,石昭还不许他们惹事儿,后五年好不容易石昭做主了,他们又出来跟着于归到处跑,有的生意别人没有,就大把银子赚,就遭嫉妒,被勒索,有的生意是从别商家地盘上抢生意,更是阴谋不断,直接上来打杀他们几个小子的也不是没有,比现在难的局面,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不过这次是同时,惹到的又是招惹不起的官家罢了。
要是说五年前,柴溪很认同裴东锦,一切自有法度,可历了几回生死,柴溪对于大周朝廷法度的敬畏,只剩不留证据,不被追究,不违道义三个原则了,这是石溪阁证据的规则,石昭都管不了。
“---怎么样处置他们朝廷自有法度,你怎么能直接动手,一杀就是一族几个青壮,百姓会这么看,朝廷会不会派人来追究你,找到你头上,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裴东锦开始教训她,她不通世情也就算了,活的也太任性了一些,追究拍他的人盯着,戳戳火儿,最好是让两方的矛盾起来,一方是读书人,一方是劳家的势力,互不相让之下,总有机会,有缝隙,这回可好,缝隙成了口子,还是大口子,要怎么收场。
柴溪不敢坐着,这人发起火儿来,吓人的很,像极小时候自己抢了邻居妹妹的玩具,爸爸训教自己的目光,柴溪甚至不敢看他。不敢看是真,不服气也不假,她,抿嘴不回话,裴东锦就接着训斥:
“你被以为官府里没有能人,就以劳德彰为例,他要是醒悟过来,或者相信自己属下没有杀人,指派了几个推官,就够你藏上三年五载的。”
柴溪一激灵,是啊,自己本是土匪出身,见光不见光的还在两可之间,要是真被追捕---害了于归他们,自己过于着急了结在杭州的乱麻了。
“那个校尉理智的很,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卖馄饨的女子大动干戈?”
“那你也不能替他杀人!”
“可他们该死!”
柴溪很小声,也没有什么底气了,他们杀人在先,要不是那个县令偏见和不作为,云鹏他们也不至于非得见血,说白了,都是凑巧和激愤。当然在现代社会,她是遵纪守法,可是这个时代,那个县令……她就是他没有辙之后的应激反应,要知道后面他有县令的把柄在,自己---哎都怪混账县令。
“该死也是衙门判罚,不是你私下处刑。”
“一个女子,全家都死光了,谁能替她出头,不就因为她是女子,还是没有了丈夫的女子,活着就受歧视,死了,你们那混账礼教,混账尊卑,混账偏见,就觉得受害也是她活该,被指责不该抛头露面,那些秀才该死,圣人说天下读书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