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修女见自己被他们团团围住,吓得面色苍白。
“带她们去旁边的警卫亭里,拿着手上的这幅画像挨个对比检查!”荣泽下令道。
“走…“
候在一旁、带红色袖章的别动队员蜂拥而上,有的拉着修女的胳膊,有的直接将她们拖起。
突如其来的暴行,对修女们来说是莫大的羞辱,那名资历最老,手里还捏着卫生局通行证的修女率先挣扎起来,大声抗议。
现场很快乱成一团。
“小姐,快把外袍褪了…”玉清机敏催促着。
“刘巡长…”荣泽沉声叫道。
“荣队长,有啥吩咐?!“那名刘巡长收起嚣张气焰,毕恭毕敬的转过身来。
“署长大人交代,但凡年青修女一律不准放行,先暂扣起来,要仔细审查。”
荣泽虽然是在下命令,可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后面人群,似乎刚才瞥见还有一名修女在后面人群中晃动,似乎在逃避。
“是。”刘巡长敬礼后转身执行去了。
荣泽的手一挥,几个别动队警员跟上他朝鸾蓉方位走去。
鸾蓉清冽的眸子机警打量着周围地形和来往的商客们,发现四周除了水塘就是开阔田地,没有任何遮挡物,队伍中除了刚才那排修女,男人居多还有一些普通妇女。
自己的黑色修女袍刚褪下,就落在脚边。
她见士兵冲她过来,大感不妙,她不想连累无辜,于是蹲下身准备重新捡起黑袍套上。
突然,黑袍被一把夺走。
“玉清你…”
愣神间,玉清已飞速将黑袍套进自己身子,深情望了鸾蓉一眼,向边上移动几步,离开鸾蓉一些距离。
刚站立好,荣泽已到达眼前。
“请吧,修女小姐…”荣泽上下打亮着玉清冷哼道。
玉清毫不犹豫地迈腿昂首向前,她没有回头。
眼睁睁地看着玉清勇敢地入列待检查的修女队列中,鸾蓉眼眶红了,但没有落下眼泪与哭泣。
一辆豪华四轮马车,以及十余名骑手组成的马队,缓缓贴近人群队伍的最后面,看到前面大堆吵闹的人群,带头的一位胡子拉碴的骑手大声吆喝起来,“请让道,让道…”
可人群没有反应,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一位警察上前询问,车窗帘子拉开,飞鸽伸出头来,手里举着金色令牌摇晃着,“喂,我们有紧急公务,请让道,我们要到前面码头去!”
豪华四轮马车的车牌,巡警看到车架横梁上刻有‘上将军陈’字样的银色铭牌,铭牌边上镶嵌着三枚鎏金龙徽,平时这就是所有关卡的绿色通行证,再加上飞鸽手上的金牌,谁还敢阻拦。
可偏偏挡道的,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新入职警察。
见其没什么反应,还是像拦普通马车一样固执时,飞鸽怒喷道:
“你瞎眼啦,这是武昌府守备大人亲授的金牌,还有这是上将军的座驾,你也敢拦?!”
经这么一说,小警察似乎有些顿悟、开窍了,他忙低头哈腰地解释道:
“对不起大人,这不是小的想查,是前面有别动大队在检查修女嫌犯,所以车队没法过去!”
他说的确是事实,一条被雨水浇淋得泥泞不堪的道路,旁边是水塘或田地,让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往哪里退让?
这时,前方关卡处已乱成一团,有手持通行证的商人和修女都被拦在外面,他们与别动队在激烈交涉,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鸾蓉已开始慢慢往人群后面撤退,她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十几匹高头大马,还有那辆豪华四轮马车,以及横梁上银光闪闪的铭牌。
她知道是谁来了,心头一喜准备快速往后面退步。
与此同时,那边警卫亭里,荣泽的别动队员正在对修女们逐个核对身份,并扣押了几名年青修女。
忽然,修女队伍中冲出一道黑影,发疯般的朝还未完关闭的栅栏奔去。
人群惊愕的一阵骚乱,鸾蓉敏锐的意识到什么,转身跨出几步向前挤去。
紧接着,只听见前面一声大喝,“不能让她跑了,就是她,革命党人!”
子弹上膛的声音轰轰作响,紧接着“砰砰…”的枪声响起,鸾蓉面前有急促的冷风嗖嗖而过,那是子弹划破空气的恐怖声音。
她脸色苍白,感觉到自己的头嗡嗡在叫。
不到眨眼的功夫,子弹纷纷从那名修女的背后直穿而入。
修女受到枪击,踉跄着朝前撞去,强撑着身体站稳后转过身来,她的瞳孔痛苦在陡然睁大,一双哀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手持步枪,射向她的那些混蛋,似乎要将这些可憎面目,一同带入阴间地府里去。
“别开枪,要抓活的!”荣泽大喊,可似乎叫喊晚了,又是几声枪响。
这几粒子弹准确无误的飞进她的小腹内,顿时,血水四溅,已染红了她的修女袍。
玉清痛苦的低下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抬了最后一眼,眼眸里是绝望,她再也没法站立了,一头栽倒在泥塘里,手掌依旧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这辈子怎么也不分开啦。
这残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已冲出人群的鸾蓉,呆呆的看着倒下去的玉清。
天空还在下雨,那流溅出来的血液,顺着滴答的雨水缓缓散流开来,一片猩红。
“你们这些畜生,怎么没有人性,快救救她!”鸾蓉扔下手里的东西,她顾不上怎么多了,凄厉的大声叫喊着,朝玉清倒下的位置狂奔而去。
她紧捏着玉清逐渐凉去的手,哭泣得泪流满面。
玉清的手指还有残余的温度,真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失!
五年相伴,玉清十三岁就跟随了她,俩人情同手足。
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只听见滴答的雨声。
没有人敢上前去救助,鸾蓉抱紧玉清的身体,试图将她抱起来,她泣不成声喃喃道:“清儿,你真傻…”
这个乱世,没有人敢惹祸上身,大家也吓怕了,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离得她们远远的。
四名红袖书寓的护卫,他们也是躲得远远地望着,他们是拿钱做事的雇佣兵,现在这种情况下,犯不上拿自己的性命,去以卵击石吧。
中年修女眼里含着泪,手指在胸前比划着十字,暗自祈祷着上帝拯救这苦命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