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菱见这两人剑拔弩张不可开交,她生怕温杳吃了亏,偷偷拽着她衣袖。
温杳不慌不忙“我听说柯夫人也不是柯老爷的青梅竹马,他的原配是个寒门妇辛辛苦苦供他赶考花销,谁知博取功名后二娶了您,原配苦守八年上京寻夫遭到您父亲的百般阻挠,病死异乡。”
柯夫人这才上了位转了正。
这件事是温菱出嫁时,温蕤庭在书信中偶然提起的,没想到还能利用上。
听着周遭的指指点点,老夫人脸都绿了,皱巴的面皮不停颤抖。
“这事若是传到朝廷,柯都尉嫌贫爱富抛弃糟糠之妻,恐怕不好善后。”温杳抓着旁人小把柄时向来恣意的很。
“你这恶毒的小姑娘!”
“我二姐良善,可又如何?”人善被人欺。
柯母的脸缓缓变的赤红,她拍案而起“来人!”顿时阁楼里一阵骚动,柯家带来的护卫把房间团团围了起来,“把温菱给我捆回柯家去!”
这温杳想拿捏把柄,她绝不受制于人。
“老夫人要动手?”
“动手怎么了,我可是来寻自己的儿媳妇,你们不肯放人,就算闹到了天皇老子那里也是我的理!”
她心一横,柯家护卫还没来得及上前,就听得乒乒乓乓,后头乌泱泱摔倒了一片。
有人提着金环大刀就冲了上来。
“老娘倒要看看,谁敢在彭城抢我的女儿!”万君梅提声大喝,身后跟着的三十多护院已将整个小阁包围了起来。
鹤颐楼鸡飞狗跳。
柯母大惊失色,不由怒骂“你们温家是要在彭城要造反吗!”
温杳听不得“造反”这词,摸出那小砍刀一飞,就劈在柯老夫人脑袋边,她一个激灵,双腿泛软就瘫倒了下去。
“我是来带我的女儿回家的。”万君梅一看到跟在温杳身后的温菱,眼眶红的和兔子一样。
“她是我们柯家的人!”
“呸!柯夫人,方才在温家我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没有动粗,现在你撒泼就别怪我万君梅不讲道理,我这诰命夫人即便是闯了祸犯了事也轮不到地方官来管,这儿是彭城,我劝你想清楚!”
柯母浑身一僵,的确,诰命夫人本就有着特殊的地位和权力,她连忙拧了把自己儿子的胳膊示意“说话呀!”
那可是你的媳妇!
柯棋战战兢兢地上前来想去拉温菱的手,却被躲开了。
“阿菱,母亲虽然说话不中听可也是为了咱们好,你、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别让母亲在这里下了脸面丢人现眼。
他温声软语,温菱从前总会看在他的面上委曲求全。
只要一次,就这一次。
温菱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变的冷漠疏远,她曾经很喜欢这个男人,性子温和好说话,可后来她才知道,那不叫温和,那叫软弱无能。
“这个傻瓜你愿意做,我不愿意。”温菱的声音很轻,步子也很轻,她退开身,朝着外头一喝,“笔墨纸砚!”
万君梅脸上一喜,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立马有小奴递上文房四宝。
温菱动作很快,提笔片刻便是一封淋漓休书掷在柯棋脸上。
“你我缘分已尽,今日起,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站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护着她、支持她,她不该软弱,不该犹豫!
说完,小妇人昂首挺胸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目瞪口呆的柯家人。
她像是从前那个骄傲恣意的温家小姐,来去自如,可是一走出鹤颐楼,看到自己母亲同样红着眼眶含着泪,她身体一软扑进万君梅怀中哭的不能自己。
直到温家的人浩浩荡荡消失在街角,路边停靠的马车轻轻掀起帘角。
一旁身形魁梧挺拔的褐衣男子,正将来龙去脉说给里头的人听。
傅辞渊敲着小核桃,漫不经心地将果肉掷入玉碗,一边听一边啧啧感慨,温家小七真是惹不得,当年怎么就看走眼以为她是个纯良乖巧的小甜甜。
他还担心武国侯府会吃了亏,毕竟荣陵都尉有权有势比现在的温家显赫的多,看来,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那小姑娘一到酒楼就悄悄把座驾放回了府,温家见到惊马没见到人,自然会晓得温杳有了下一步打算,鹤颐楼闹的人仰马翻,万君梅只要一打听就能立马带着人来。
恰到好处。
傅辞渊扣了扣案几,马车缓缓前行。
温家人回到武国侯府时,薛太君和乔氏焦灼地等在门口,今夜她是一百个不放心,看到温菱平安归来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祖母!”小妇人为自己的劳师动众感到羞愧懊恼。
“阿菱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苦——那柯家待你不好,你为何不说!”老太君也是捶胸顿足。
温菱只摇头不说话。
她的父亲兄弟都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她怎么可以用家长里短去烦他们,更不愿所有人觉得她所托非人而跟着难堪。
十八出嫁,花信归家,六年的时光仿佛一场幻梦。
薛太君心疼的很,几位妇人寒暄着在堂内哭成了团。
温杳没有跟着进去,她悄声吩咐夏菡去厨房准备准备。
“小姐要做什么?”
“二姐在山上哭了半宿,还没吃过东西。”又被她拉着大闹了鹤颐搂,有句话怎么说,化悲愤为食欲呗。
原来是想做宵食?
“奴婢吩咐人去就好。”
“不,我自己来。”
“小姐会下厨?”夏菡傻了眼。
温杳撸起袖子“小看我呢?”她在石屯村多年,从秋阿婆那学了不少本事,烹饪?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夏菡摸了摸脑袋,不是她要怀疑,武国侯府有会舞刀弄枪的,有会琴棋书画的,可这下厨的事……温家的小姐夫人个个不会。
“今儿让你见识见识。”温杳瞧她质疑,在小丫头额上一戳,她心情不差,正高兴着二姐当机立断挣脱囹圄。
“那、那奴婢来帮忙!”夏菡跳着脚,她喜欢跟在温杳身边,一遍洗菜一边取来油盐酱醋,“奴婢听说,二小姐把柯家少爷给休了?”
“这男人,不休留着过年?我还嫌浪费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