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
沈玥看着空荡荡的医院走廊,觉得就这样让顾嘉奇一个人留在这,实在过细不去,“要不,给医生说一声,一会让顾嘉奇跟我们一起回家吧,他一个人待在病房,怪可怜的,陆皓也出院了,他想怼人都没得怼了。”
唐野轻嗤,“把他带回家,他不得怼我?”
“没事,到时候我帮你,二对一,他讨不了便宜。”沈玥急忙表明立场。
闻言,唐野终于满意的勾唇,“这还差不多,以后切记,任何时候你都得跟我一个战线,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知道吗?”
“知道啦,快走,去找医生,给顾嘉奇请假。”
等唐野和沈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碰到陆皓等人往楼梯方向走。
陆皓脚上打着石膏,拄着一只拐,穿军装的中年男子应该是陆皓的父亲,手上提着迷彩包,陆婷婷和陆喜跟在身后。
看到唐野和沈玥,陆皓和陆婷婷的目光皆是一滞。
陆皓看着唐野身旁那抹俏丽的身影,心底不觉苦涩,从昨天到现在。两次见面,沈玥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不仅心里没有他,眼里更是没有!
陆婷婷的视线则是黏在唐野身上。
唐野注意到向他们投来的两道令人厌恶的视线。拉了把沈玥,越过他们,大步走向病房方向。
陆婷婷想打招呼,都没来得及。
病房里,顾嘉奇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盯着输液器里的点滴,嘴里嘀咕着,“一,二,三……”
沈玥和唐野对视一眼,这货魔障了?
“你把液体开那么大做什么?胳膊会受不了的。”沈玥走过去,赶紧将点滴往慢调了调。
“有啥受不了的?没那么矫情,别打扰我,我在数数,目测数到一百应该就完事了。”
沈玥,“……”
唐野,“……”
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在沈玥和唐野被他数的快要催眠进入梦乡时,顾嘉奇终于停止了魔音,然后,自己那么干脆利落的将针头一拔,“好了,完事,回家。”
沈玥被他的动作搞的嘴角直抽,“你就这么着急?”
“躺的后背都直了,这样心情更郁闷,不利于伤口恢复,你们要是不敢跟医生说,我自己去说,这点小伤,怎么能耽误我过年呢,真是的。”顾嘉奇已经利落的下了床,作势就要往外走。
沈玥赶紧一把拦住他,“行了,你别去了,我们已经给你请好假了,一会护士会把液体拿过来。明天我们在家给你扎上就可以了。”
闻言,顾嘉奇咧嘴一笑,“这还差不多。就说你们不忍心让我一个人这么孤苦伶仃的在这过年吧,行了,那就回吧。”
“你先坐着行不行,等人大夫过来安排一下,得遵医嘱知道吗?”
沈玥其实能感觉到,顾嘉奇表面一直这么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他心里藏着事呢。
怕是因为他骗了莫妍的事,心里一直不得劲。
“行行,等就等吧。”
顾嘉奇昨天来时穿的衣服都染了血,现在是没法穿了,身上只穿着件病号服,他也不甚在意。
沈玥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有点看不下去,“我们没给你拿衣服,你总不能就这么出院,你等会哈,我去家里给你拿衣服。”
“不用了,反正回去是坐车,就这样吧,回家再换。”他们要是回家拿趟衣服,再回来得晚上了,以唐野这货的尿性,一去不返的可能性更大。
唐野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幽幽,“不是,你这是到底有多着急?这才下午一点,离晚上还早着呢。”
“我说不用就不用。”顾嘉奇急躁的朝门外张望,“这医生怎么还不来?怎么办事的?”
“淡定,人医生也挺忙的。”
在顾嘉奇的左顾右盼下,医生终于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手上拿着一大包药的护士。
医生不紧不慢的叮嘱他,“回去记得伤口不要碰水,每天得换一次药,要是自家没有会换药的同志的话。可以过来医院换,过年我们医院照样有医生坚守岗位,还有,这是吊瓶,先开了三天的。吊完来医院复查再看情况。切记病人不能喝酒。”
顾嘉奇敷衍的连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好的。谢谢医生,辛苦了。”
沈玥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大袋子药。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唐野脱了身上的黑色大衣,递给顾嘉奇,“穿上吧,就这么出去,像什么样。”
顾嘉奇也不客气,一只手接过衣服,披在身上,“嗯,算你有点良心。”沈玥提了桌上的饭盒等用品,唐野提着药,三人出了医院。
唐野上了驾驶座,顾嘉奇坐在后面。
车子刚从医院开出来,后座的顾嘉奇眸子闪了闪,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个,先去趟缉毒大队吧。”
唐野不解,“嗯?”
副驾驶座的沈玥听到顾嘉奇的话,眸底微动,果然,她的猜测没错。顾嘉奇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反正天还早,过去看看莫新成招供了没有?我正好还有点事要找他们的头聊聊。”
唐野轻嗤一声,“你有病吧?招没招供的,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吗?问了人也不可能告诉你。”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让你去就去,废话真多。”
沈玥眸底划过一抹了然,她轻声开口,“还早,就过去一趟吧,正好,我去那看看莫妍回家了没。”
唐野酸溜溜的开口,“说去找莫妍就明说,非要得装逼,还说什么有事和人家的头儿谈,真拿自己当人物呢。”
“专心开你的车吧,废话真多。”
唐野开车到了缉毒大队,三人走了进去。
今天很多单位都已放了假,但缉毒大队的同志都还坚守岗位,昨晚的行动很成功,抓了好几条大鱼,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审讯。
撬开他们的嘴,是一项更加艰巨的任务。
缉毒大队的队长昨夜连夜审讯,到现在眼睛都熬红了,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他看到顾嘉奇和唐野他们过来,诧异道,“顾嘉奇同志,你不在医院好好养伤,来这边有事?”
顾嘉奇淡淡说道,“我们要回家,顺道进来看看,对了,那个莫妍同志呢?你们没把她怎么样吧?”
“莫妍?就是莫新成的女儿啊?她回去了。”缉毒大队队长说道,“昨晚连夜审讯,做笔录,那个女孩一问三不知,似乎受到了惊吓,我们同志掌握的情况,她并未参与莫新成的犯罪行为,所以就将她放了,她刚走没一会。”
顾嘉奇闻言,心底松了口气,他面色严肃的开口,“你们做的很对,莫妍她绝对没有参与任何犯罪行为,莫新成的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缉毒队长点头,“顾嘉奇同志,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对了,你知道莫妍她去哪里了吗?”沈玥问。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提醒过她,不可以离开帝都,以后有情况需要了解的话,还得传唤她,不只是她,莫新成的其他家属也是,都需要配合调查。”
顾嘉奇听完缉毒队长的话,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大队长同志,我得向你提供一条线索,你们审讯莫新成的时候,问问他认不认识孙杰?在二十年前,孙杰是不是也曾参与过贩毒活动?”
“孙杰?”缉毒队长诧异道。
顾嘉奇点头,“没错,他是一个杀人犯,刚刚刑满释放,我希望你这边能留意一下他的档案,查查二十年前的事,不然像他们这种人,一旦卷土重来,定会危害社会。”
他父亲曾说过,孙杰当年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秘密,如果他真跟莫新成他们是一伙的,如今回归社会,又是个大隐患。
他那种没有人性的渣渣,他这个做外甥的也没必要姑息他,若是真有确凿证据,直接将他再次塞进去,省的又祸害人。
“好,我们会着重调查的,顾嘉奇同志,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也感谢你为缉毒事业的付出,回去好好养伤。”
“没事,应该的。”
出了缉毒大队,顾嘉奇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莫妍已经走了,她能去哪呢?
沈玥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出声安慰,“别担心,莫妍可能回她爷爷奶奶家了,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
顾嘉奇眸子闪了闪,嘴硬道,“谁担心她了?走,回家。”说完径直钻进了车里。
沈玥无语的撇撇嘴,简直死鸭子嘴硬。 唐野发动了车子,他边开车边问道,“你给那大队长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孙杰二十年前,贩过毒?”
顾嘉奇“我也是猜测。”
提到孙杰,沈玥脸色微变,那个杀人犯,还贩过毒?
“对了,那混蛋不是被放了吗?现在人在哪?”唐野问。
“不知道,我这两天忙的没顾上家里这边。”说着顾嘉奇瞅想前面坐着的沈玥,“小玥,孙杰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孙家?爸妈有没有去那边找他算账?”
沈玥闻言,眸光流转,淡淡开口,“孙杰失踪了!”她当然没有告诉他们,孙杰的失踪与她有关。
“什么?”
闻言,唐野和顾嘉奇皆是一惊。
沈玥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他好像压根就没回家,昨天早上老头老太太找到顾家,说孙杰没回家,要我们家帮他们去找人。”
“没回家?”顾嘉奇微眯着双眼沉思,“他应该是被被放出来了啊,是没回帝都,还是出了什么事?”若是真被放出来了,他没理由不回家看看老头老太太啊,老头老太太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一年看望他好几次,他再混蛋。也不可能连年迈的父母都不回来看一眼。
再说这都过年了,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能去哪?
顾嘉奇一脸若有所思,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唐野冷哼,“死外面更好。”
“他那种人,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难道是落到周老二手上了?”顾嘉奇分析道。
被周老二抓走修理这个可能性很大。
唐野语气一禀,“周老二?你是说,他半路被周老二劫了?”
顾嘉奇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性,顾雪和沈琳也消失了,我看,他们说不定都被周老二抓走了。”之前顾雪平白无故失踪,他们就怀疑是周老二干的,这一次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提到周老二,唐野瞬间想到沈玥曾和周正经见过面的事,他眸光探究的侧首望向一直没发表意见的沈玥,“小玥,这事你知道吗?”
沈玥不以为意的开口,“他们失踪的事大家都知道啊,我当然也听说过。”
唐野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便没再多问。
回到军区大院时,顾长军竟然屈尊在厨房帮孙茹包饺子,他们看到顾嘉奇回了家,孙茹担忧的又是一阵唠叨。
虽然她很希望一家人团圆过年,可儿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要落下个什么后遗症,可是一辈子的事。
孙茹围着他上下打量, “嘉奇,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经过医生允许了吗?”
顾嘉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什么偷跑什么的,没看到唐野手上提着药吗?”
孙茹闻言看去,果然见唐野手上提着一个白色透明袋,里面全是各种药。
顾长军拉了拉因为包饺子卷上去的羊绒衫袖子,沉声道,“行了,你别担心了,他皮实着呢,这点伤不算什么,药都拿来了。就在家养着吧。”
唐野将药放在茶几上,和沈玥坐在了一旁。
孙茹也不急着去厨房包饺子了,坐在顾嘉奇旁边,一脸严肃的发问,“嘉奇,早上医院人多。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你这伤怎么回事?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做生意还能受枪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问你爸他也支支吾吾的,说让你自己告诉我,那你现在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顾嘉奇说要做生意,她也没有多加反对,一方面是知道反对了也没用,另一方面,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当特种兵太危险了,本来如果是顾嘉奇的选择,她也不好说出来,现在他既然自己打算放弃,想下海做生意,这以后好歹不会有生命危险,赚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她只希望她的两个孩子能安稳度过一生。
可他出去跟人做生意,怎得还受了枪伤?
孙茹话落,客厅里的几个人皆是脸色有些微妙。
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已知晓真相,唯独孙茹蒙在鼓里。
如今任务结束,也没在隐瞒的必要,顾嘉奇小心翼翼的瞅了她一眼,说出了真相,“妈,我……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被特战队开除,那是为了执行保密任务,向外界演的一场戏而已。”
闻言,孙茹眼睛募地睁大,她惊愕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当卧底去了?这伤也是这么来的?”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也许儿子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竟然是去做卧底这么危险的事!
孙茹心里一阵后怕,这伤幸亏是在肩膀,若是致命处……
光是想着,她的眼泪都不觉模糊了双眼。
顾嘉奇忙安慰她,“妈,都过去了,我也顺利完成了任务,这点伤养养就好了。”
“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当兵,去做生意呢。”孙茹微叹了口气,旋即目光如炬的看向一旁的顾长军,“老顾,你该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吧?”
然后,孙茹又看向唐野和沈玥,“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早就知晓内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顾长军也不隐瞒,“我是早就知道。”
沈玥急忙摆摆手。一脸无辜,“我可不知道啊,我是昨天跟他们一起出去。感觉他不对劲,才有所怀疑的。”
唐野附和,“我也是昨天才确定的。”
虽然他们都是早就有所怀疑,但顾嘉奇的演技也不是盖的,亦真亦假的,谁也不确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昨天……
顾嘉奇看了眼沈玥,脸上满是赞赏之色, “说起来,这件事真的要谢谢小玥,要不是她机灵,我给她暗示了一下,她就找借口下了车,向我爸和唐野他们传达消息。不然,昨晚的任务怕是不会那么顺利,我也就不止是受这点小伤这么简单了。”
想起昨天的情况,到现在都惊鸿未定。
顾长军也毫不吝啬的夸赞,“没错,这件事小玥的确功不可没,到底是我顾家的孩子,敏锐,机灵,果敢!
要不是小玥跑回家过了说明了情况,我及时联系了小赵那边,他们改变了作战方案,不然有可能真得出大事。”
孙茹昨天一天都在孙家给老人打扫卫生,因此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经历过什么。
她想到刚才顾长军说他其实早就知道真相,那么,前几次顾嘉奇回家。他还虎着脸要将他赶出去,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孙茹不由抱怨,“老顾,你既然早就知道儿子是在执行任务,并没有真相退出特战队,他每次回来还被你训得跟孙子一样,搞得我提心吊胆。感情你们父子是在飚演技呢。”
顾长军理直气壮,“我要不配合着他,他身份早就被人发现了。”
顾嘉奇幽怨的瞪了他爹一眼,“什么呀,爸,你根本就是趁火打劫,趁机欺负我。”
“臭小子,老子怎么欺负你了?”
顾长军一瞪眼,孙茹赶紧出来护犊子,“行了,老顾,儿子受着伤呢,你别那么凶。”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那打嘴仗,唐野趁机提议,“顾叔,孙姨,我先和小玥去我家收拾一下,然后我俩出去买点鞭炮什么的。过年得有个过年的气氛不是?”最重要的是,他们得过会二人世界。
“行,去吧,你爸妈不在,你就在这边和我们一起过年。”顾长军点头同意。
“好。”
随后唐野便和沈玥一起出了顾家。
唐野和沈玥一走,顾嘉奇也叫唤累了。要回房休息,便上了楼。
唐野带着沈玥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他直接拉着她进了他的卧室。
然后,一进门,就将人按在门上,薄唇附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她被迫承受着他的吻,被他狂热的吻亲的有些发麻,浑身虚软。
他还是那么简单粗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要给她掠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呼吸困难的时候,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可还是不舍的在她唇角亲了亲,惹的她满脸羞红。
唐野微微喘着粗气,凤眸灼热的看着她,沈玥幽怨的怒瞪了他一眼,娇羞的靠在他胸口,身子软绵绵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唐野轻捏着她的下颌,语气优魅蛊惑,声音暗哑,“媳妇,我都想死你了。”
沈玥“……”她也想他。
唐野微微低头,又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久别胜新婚,沈玥也是很享受俩人独处的时光,她一句话没说,只是又重新靠在了他的怀里,主动的,手臂收紧,愈发的抱紧了他。
然而,俩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抱了一会,唐野缓缓推开了她。
接着,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现在该说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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