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惊骇道“那我卖身的阿母可以变成平民吗?”
“废话,当然可以,你只要卖掉一个平民户籍的名额,拿钱去赎人,就算是士族也不敢说什么。”
少年没有再说话,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阿母已经离开自己五年了,卖身在大户人家,他,一定,一定要将阿母赎出来。
毋高朗和荆淮在岔路口停了下来,荆淮笑道“你选哪个?”
“我随意,你呢?”
“我去廖国吧,反正都一样。”
“行。”
毋高朗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但还是得按照将军的意思来,不管什么伤员只要是人家不要的,全部拉过来,哪怕只有一口气。”
荆淮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被毋高朗看穿了,尴尬道“我觉得,很多残废拉回来也没用,反倒会占用我们的药品和粮草。”
“荆淮,别越过底线,有些事情可以谈,但将军一旦拿了主意,我们必须要百分百贯彻下去执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荆淮双眼一缩,沉默的点了点头。
两边队伍里面的几个士兵,双眼微微一闪,两个偏将军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
两人的对话,没有多少时间就会呈现在杨乾的案几上面。
在廖国的军营里面,哀嚎声不断的此起彼伏,很多士兵都裹着麻布,士气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两方都是士气十足,主帅们都已经磨刀霍霍,谋算着如何消灭对方士兵。
没想到的是,平原地带没有办法偷袭之类的,弩兵射击过后,战车不断的来回冲装,顿时就乱做一团,被战车撞到,擦到的士兵,几乎是碰着即死,磕着既伤。
两边一冲锋,顿时死伤惨重,数万军队的硬钢,双方都丢下千人左右的伤员后,鸣金收兵。
双方收兵后,开始派出辅兵和民夫收拾兵器和伤兵。
一个缺了一条手臂的士兵不断在营地里面哀嚎,血流如注,眼见不活。
这时一个大夫冷漠道“将他的胳膊包扎好后,扔到外面去,活不了了。”
“诺~~!”几个士兵将伤兵包裹好后,就准备搬到外面去埋了,要知道这人还没死呢。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淡淡道“死了多少?”
大夫道“一百余人,伤了九百余人,至少有五百余人救不活了,哪怕救回来,几天后,也会死掉。”
“不用扔了,我廖国以跟夏国签订盟约,治疗不好的士兵,他们会接受,今天已经有斥候来报,说是他们已经到了。”
“将军,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收,如果晚几天的话,数百人的持续用药,会浪费很多药材。”
大夫有点心焦,十几万大军的药品,可能只有一次补给的量,根本就不可能给所有人用,万一给伤兵们用了,那将军受伤怎么办?
这个年代,受伤就意味着随时会死,药品在军队中的占比是非常少的,很多药材都是为了治疗将军级别的高级军官,普通的士兵,如果是小伤,那熬一熬就好了。
如果是大面积的创口伤,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能给你包裹好,已经算不错了。
骑行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廖国军营。
只见此时,军营里面烟雾缭绕,显然已经在埋锅造饭,不断的哀嚎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来着何人?”守卫军营的士兵老远就看到一行车队过来,顿时将军走了出来,大声问道。
荆淮朗声道“夏国,云通郡戍边军,杨乾将军麾下,偏将军荆淮。”
“你们是来接受伤兵的吗?”
“没错,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大夫,大夫呢,在哪,他们来人了,快点把人给我送过来。”将军不由大喜,火急火燎的对着后面喊道。
还以为会被刁难的荆淮,顿时傻眼了,这什么情况,不是一般都会被为难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是上赶着送人。
荆淮不敢怠慢,收敛了傲气,下马来到将军面前,行拱手礼。
将军也回礼,急忙问道“你们能带多少人?”
“哎~~?”
荆淮抽了抽嘴角,尴尬道“四五百人应该没问题的。”
将军大喜,连说三个好字“大概有五百多人救不活了。”
顿时两人的气氛尴尬起来。
将军一愣暗道“不好,我怎么说穿了。”
荆淮一脸懵逼“狗日的还真不客气啊。”
沉默半响后,两人纷纷笑了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荆淮朝着后面一挥手“将士们,准备接受伤员。”
“诺~~~!”
士兵们开始将马车上的担架一个个的拿了出来,将廖国伤兵接上后,只要将担架往改造好的马车上一架,就成,马车内的窗户全部打开,保持通风。
醒着的伤病则没那么好的待遇,马车里面两排位置,全部挤得满满当当。
廖国将军还将这些伤兵的皮甲和青铜剑全部卸了下来,廖国庙堂不是傻.逼,这种军用军械,怎么可能会让夏国带走呢。
才堪堪将伤兵装完后,两人客套了下后,荆淮很无厘头的朝着营地返回,他是真想不通,为什么廖国会对这些这些伤病嗤之以鼻,毫不怜惜。
因为在云通郡的戍边军队里面,药物是仅次于粮食的存在,将军让庄子里面的佃农,没日没夜的生产大蒜素,到目前为止谁都不知道储备量是多少。
而且薪火学宫还有专门研究战场上的药品,药粉以及一些急救措施。
但荆淮怎么想都觉得,这些家伙应该很难,因为有些伤兵虽然只是受了轻伤,但伤口隐隐已经有腐臭传来。
在马车里面,被担架,架在马车里面的伤员,几乎已经昏迷过去。
坐在马车里面的士兵,略微有些惶恐,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人跟他们说,这些是什么人。
哪怕有几个伤兵问起,骑兵们都会拔出刀剑示意他们闭嘴,安静。
有时候未知比绝境更加让人奔溃。
一个中年士兵,捂着伤口,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旁边另一个士兵惶惶不可道“三,三子,我,我们这是去哪?”
“谁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嘶~~~唉,这一刀他妈的差点把老子的心给劈了出来。”
中年士兵捂着伤口,点点血渍不断从伤口流下,他的脸色也随着血液的流淌而渐渐发白。
“三子,你没事吧。”
“嘶~~~!”
中年士兵倒吸一口凉气,龇牙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嘛,再这么下去,老子估计活不过今晚了,你比我运气好。”
士兵苦笑道“哪好了,我这肩膀中了一箭,箭镞我闻过,沾了金汁,我可能比你多活几天,但死的可比你要惨呐。”
绝望的气氛围绕着所有人,虽然受伤了,但大家此时已经知道,估计这次去,命不久矣啊。
当荆淮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天黑,毋高朗还没有回来,骑兵们朝着营地里面大喊。
“喂,来点人接受,伤兵们到了~~~!”
顿时军营里面出现了很多手臂拴着红绳的士兵,有男有女,他们跑出来后,对着伤兵逐一检查。
他们先将昏迷的士兵全部都抬到病区里面,流血不止或者伤及要害的士兵则待在病区外侧。
而被剑刺伤或者被羽箭射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则安排到病区外面。
张雨梦穿着特质的兽皮围裙,带着搞笑的帽子,脸上还有用麻布做的口罩。
“这个怎么说?”
葛诏给伤兵把脉后,摇头道“气血不足,手臂被砍断,估计是没救了。”
张雨梦将伤兵断臂的麻布解开后,飞快倒上酒精消毒,然后一瓶大蒜素撒了上去,然后用沾满酒精的麻布包扎好,又给他灌了一瓶大蒜素,敷上金疮药。
“抬到病房里面,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葛修明惊讶道“这种人还用救吗?怕是救回来也是个残废。”
张雨梦不在意道“你没事吧,这个人短的是左臂,右臂还完好,能救活,那就能干活,他一年产出的粮食怎么说也能多养活几个人,实在不行去草原上牧马,牧羊也成啊。”
葛修明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飞快的诊断起一些重伤士兵。
其实很多死亡的士兵都没运回来,有些是骨折,运气好被战车稍稍擦到一些,这些人只要将手臂恢复,用木板夹紧就成,这种跌打损伤可是葛修明的强项。
一个女子来到一些受到箭伤的廖国士兵面前,询问道“你伤在哪?”
士兵是个年轻人,缩了缩脑袋,结巴道“肩,肩膀上。”
女子一把将他的衣裳撕开,犹豫了下,还是凑到伤口的地方闻了闻。
“羽箭上抹了金汁?”
廖国士兵被女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啊,现在还痛呢。”
“感觉伤口热不热。”
士兵感觉了下,点点头道“热,还有点胀。”
女子从药箱里面拿出一根弯曲湿润怪异的针,又取了一些植物纤维制成的线,这些工具全都被沾满了酒精。
“忍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