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实上不止如此,秦绝及其参与的另两部作品也一同入围了第33届金兰奖。
一部是《加班的一日》,一部是《熔炉》。
金兰奖与金梅奖不同,有许多特殊的地方。
龙国传统戏剧种类繁多,且多以地域区分,如京剧、川剧、越剧、黄梅戏、昆曲等等,是以,当年虽有奖项评比,但都是各地政府管各地的特色戏,不存在所谓的“戏剧总奖”。
后来,龙国戏剧继续发展,歌剧、舞剧、话剧、音乐剧等剧种逐渐增多,戏剧的类别更加繁杂。有人因此提议分成两类评选评优,一类是东方传统剧种,一类是西方引进剧种,不过这个分类方法仍然粗糙,于是该想法未能实现,龙国戏剧界在奖项方面依然纷杂无章。
直到四十二年前,这一混乱局面被彻底梳理,“金兰奖”作为戏剧奖项的集大成者横空出世,它兼收并蓄,设奖灵活,并非让所有的戏剧作品都混合在一起评定优劣,而是根据不同的戏剧类型设置不同的奖项,设定不同的评审标准。
所以在“最佳戏剧奖”这一项,《冰雪奇缘》提名音乐剧最佳戏剧奖,《加班的一日》提名短剧(短篇戏剧)最佳戏剧奖。
《熔炉》则更为特殊,它半演半播的表演形式属于戏剧的其中一个新时代变种,这种戏剧通过融合传统舞台表演和现代多媒体技术,以独特的方式创造新颖的视听效果,扩展观众的感官体验,传达故事和情感,被官方归类为“混合媒体戏剧”或“多媒体戏剧”,亦属于金兰奖评奖涵盖的范围。
因此,先不提得奖与否,单单是奖项提名,秦绝就从朱子疏发来的消息里瞧见一连串的名单。
《加班的一日》,入围第33届金兰奖短剧类。
作品提名最佳短剧奖;
秦绝提名最佳主角奖。
《熔炉》,入围第33届金兰奖多媒体戏剧类。
作品提名最佳多媒体戏剧奖、最佳剧本奖、最佳舞美设计奖、最佳表演奖;
秦绝提名最佳主角奖;
詹长清提名最佳男配角奖;
于青提名最佳女配角奖。
《冰雪奇缘》,入围第33届金兰奖音乐剧类。
作品提名最佳音乐剧奖、最佳剧本奖、最佳音乐奖、最佳作曲奖、最佳歌词奖、最佳舞美设计奖、最佳表演奖;
秦绝提名最佳编导奖;
林柔提名最佳主角奖;
苏酥提名最佳女配角奖;
许双双提名最佳男配角奖。
当时朱子疏一条消息气泡占满了秦绝飞讯的聊天界面,甚至一页没放下,秦绝往下一滑,还有。
接着过了五分钟,又一条讯息浮上来。
朱子疏笑呵呵地问:有什么感想?
秦绝诚实回答:已经不认识“最佳”和“奖”这三个字了。
连作品带主创团队,整整二十项提名。
她参加过有《囚笼》入围的金梅奖颁奖典礼,也参加过有《白昼之雨》入围的维纳佐拉国际电影节颁奖典礼,但像金兰奖这样的阵势,还真没见过。
朱子疏居然与时俱进地发了个酣然大笑gif的表情包,然后道:
年轻人,饶是丰收的季节,也别忘了厚积薄发!
秦绝深吸一口气:多谢老师提点,学生铭记于心。
当真是丰收的季节。
三部作品,秦绝喜提三项个人提名。
把作品本身也算上,她手里,或者说倘若得奖她要上台代表团队(或自己)发表获奖感言的提名,林林总总,共有十三项之多。
这里面自然是有“水分”的,金兰奖的奖项一部分按照种类评奖,另一部分不分类别,即所有入围作品在同一赛道竞争。
名单里的二十项提名中,最佳戏剧、最佳编导、最佳主角以及男女配角这些奖项提名属于前者,最佳剧本、最佳音乐、最佳作曲作词、最佳舞美设计和最佳表演等提名则属于后者,即便是最好最完满的结局,也不可能部包揽。
换而言之,在“最佳剧本”、“最佳舞美设计”和“最佳表演”这三个奖项上,《熔炉》和《冰雪奇缘》双双提名,届时将是一场内战。
当然了,这是颇为自满的说法,自打金兰奖从两年一届变更为一年一届,每年入围金兰奖的剧目数量便都相当可观,要在浩如烟海的竞争作品里夺得最优绝非易事,并不会发生“其他候选作都稀烂,只有秦绝参与的作品自己打自己”这种情况。
毕竟这是由龙国官媒组织把控的国家级大奖,又不是国内的唱跳偶像圈,放眼望去能打的压根没几个,只剩下秦绝一手带出来的“不是灰”和“千色”师姐弟在榜单互殴。
……咳,扯远了。
秦绝让罗含章保密是因为,朱子疏既然选在《鳞人》首映礼这天告诉她这件事,明摆着是想趁娱习一班都在,让这群孩子们开心开心,所以秦绝领会精神,打算等今晚聚餐的时候再拿出来公布。
到时喜得提名的掏钱请客,还在沉淀积累、等待明年金梅奖提名名单的其他同学也与有荣焉,大家一起分享成就和快乐。
和罗含章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台上传来阵阵笑语,面对翟茹的称赞,方友文他们“埋怨”起《娱乐实习生》节目组——“决赛玩这么大,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疯狂的一个夏天!”
提到节目组,就不得不提红组的对手。
导播非常懂事地切到场下,肩抗游机将中后排的一张张脸摄录进来。
“林柔!!”
“那是秦绝吗?!”
“哇!曲楠?何佳逸?都在?!”
现场顿时爆发一轮惊喜的尖叫,这也是电影首映礼中最常出现的场面,不看不知道,镜头一晃,原来观众席里藏着许多名人明星和主创团队的圈内好友,细看都是熟面孔。
坐在最前排的袁萧和美术师王江元几人也扭过头,乐呵呵地跟秦绝他们挥手。
“员到齐,今天我们班开班会来了。”方友文笑道。
又叫道:“班长!我们武指老师!不来上个台吗?星梁还等着你夸他呢!”
坐着娱习一班的第六第七排率先发出响亮的笑声,没等秦绝说什么,坐在她旁边的罗含章就高声起哄,一脸看戏地离开座位,给秦绝腾出地方。
场内亦是因为方友文这几句话呼声连连,今天坐进主厅里的观众从媒体记者到影评人再到普通粉丝,无不知晓《娱乐实习生》决赛轮的含金量,当初方友文在第七轮分组时当众明抢秦绝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趣闻,此时都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投来期待的目光。
“你们几个……”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秦绝好笑又无奈地站起身,双手合十,一路鞠躬感谢,快步走向发言台。
在她踩上台阶之前,半路突然杀出来个袁萧。他笑嘻嘻地张开双臂,秦绝一把抱住。
掌心的触感温热但硌手,刚才离得远还看不清晰,现在一抱,明显能感觉到这家伙瘦了太多,皮肤底下几乎只有骨头,没剩多少肉。
“我天,你这小身板。”秦绝用力抱了抱他。
“快来跟我一起受苦。”袁萧苦哈哈地说。
秦绝恍然惊觉袁萧自从《鳞人》下映后就收拾包袱去了曾欣慧琴执导的《熔炉》剧组,这次首映礼恐怕是他难得的“放风”时间,怪不得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暂且得救了的气息。
听这气若游丝的动静,袁萧还真是被曾导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等着我。”秦绝道。
“哥你快点来,我要撑不住了。”袁萧不舍地松开她。
秦绝失笑,拍拍他的肩膀,拍之前特地把力道放到最轻。
她从袁萧手里接过话筒,边走上台边拨开开关,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丁鸣谦抱了上来。
然后是聂星梁,刘哲,方友文……
搁这排队打卡呢你们?
秦绝哭笑不得地挨个跟他们抱了一圈,随即瞧见站在边上跃跃欲试但似乎在顾忌什么的于青,笑了笑,像平时对待唐糯和秦雨桥那样,把小姑娘捞起来举了举。
“耶——!”
于青立刻眉开眼笑。
“小阿青长个了。”秦绝把她稳稳当当地放下来,唇角噙笑。
“我也长个了!”聂星梁嚷嚷。
“你长什么长,都多大了。”秦绝不客气地吐槽他。
台上台下一片笑声。
主持人翟茹在欢声笑语里适当控场:“虽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都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以防有朋友不知道,还是再次介绍一下——《鳞人》的动作设计与指导,秦绝!”
观众席献上喝彩与掌声。
秦绝弯腰鞠躬,站直的时候目光对上许多视线。
先是第六排和第七排的同学们,大家挤眉弄眼地笑着,欢欣的氛围自始至终从未改变,然后是第二排包括“校长”林宇钦在内的五位导师,他们眉眼含着笑意,眼神欣慰,再之后是“不是灰”……呃。
不知是不是刚刚秦绝在台上给于青举高高的缘故,这群姑娘们有一个算一个,表情都充满了委屈和嗔怨,一眼望过去,仿佛四个可怜巴巴jpg排排坐,秦绝在心里捏了把汗,不知怎的升起一股背着自家猫出门逛猫咖的心虚。
人群中闻玉麒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暗暗磨牙,对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十分不满。
不是说红组蓝组之间剑拔弩张,什么友好和谐都是装出来的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倘若旁边的袁萧能听见这位投资商的心声,或许会怜悯地看他一眼然后对他说:
“收手吧闻总,我们真是一伙的。”
但此时的袁萧无暇顾及闻玉麒阴沉的面色,他和其他人一样,喜气洋洋地看着台上的秦绝和大家互动。
“这个……承蒙厚爱,其实我算是编外人员,没想到会被叫上台。”秦绝笑道。
“鬼才信你,不上台你还捯饬得这么帅?”聂星梁肆无忌惮,直接上手,“哎你这衣服给我穿穿。”
或许是因为以前那次《风雪芙蓉》私下聚会里,秦绝是聂星梁窥见圈内腌臜一角、蜕变成熟的唯一见证者,聂星梁自那之后为人处事日渐成熟,但唯独在秦绝面前依然像个孩子。
秦绝也惯着他,乐意当他的“童稚气息存档点”,当下顺着聂星梁的动作笑着把西装外套脱了,递过去。
两人身材差不多,聂星梁脱掉自己的外衣,穿上秦绝的,顿时又是另一种帅气。
秦绝同样没客气,干脆跟聂星梁互换了西服外套。
“咦,这个跟瑞哥脸上的鳞片有点像哦?”于青发现华点。
镜头拉近,大家一看还真是,秦绝这件西服是方格暗纹,表面看着是纯色,在特定的光线下能瞧见威尔士亲王格的纹理,为了平衡格纹的严肃和端庄,服装师展欣挑了一枚简约时尚的菱形胸章别在左胸口的位置,胸章和《鳞人》里瑞眼睛下方的鳞片形状一致,难怪于青会这么说。
聂星梁得意地哼唧一声,和于青击了个掌。
好么,原来还有这点小心思。
秦绝慈爱且宠溺地看了他俩一眼,主动挑起话题,聊起瑞和盘鸿的形象设计。
方友文谦虚且诚恳,表示美术指导王江元在这方面出力极大,包括《鳞人》里的彩虹色链无缝转场,以及鳞人们发动异能时火焰燃烧的绚烂色泽,都是王江元的手笔。
“说到火,关于瑞这个角色在影片里的首次出场,我跟袁萧最早考虑的是他在滚滚烈焰里飙跑车。当时差点就把跑车广告位招租的消息放出去了。”
方友文在此起彼伏的笑声里接着说,“但之后把这个想法跟班长,呃,跟秦指导沟通的时候,他提议把跑车换成重机车,这就是瑞最终骑着摩托车的由来。”
这个爆料非常新鲜,在此之前仅有方袁和秦绝知情,瑞酷炫狂霸拽的飙车情节又是《鳞人》里的绝佳看点之一,不止场下的观众和影评人们发出了然的惊叹,媒体记者也在唰唰记录这些幕后轶事。
秦绝接下话头:“是这样,因为老方的描述非常清晰——诸位朋友们,我要强调一下,他在电话里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是八月二号中午。”
“八月二号。”她又强调了一遍,“《娱乐实习生》第七轮分组的第二天。”
“前一天刚分完组,第二天开机进棚,中午已经把第一个要拍的打斗场景的雏形确定。我愿称之为红组速度。”秦绝分外郑重地说。
方友文罕见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原本是想跟大家分享秦绝的付出与努力,却被反过来夸了一番。
哎呀,就还有点小羞涩。
“当时老方那通电话的背景音非常嘈杂,他一边跟我说事,一边调度现场,各位可以想象一下,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秦绝绘声绘色的描述里突兀插入一段模仿,“‘喂,哥,我打算请你过来指导八天,每次两小时……哎!不对!那个机位往左!再左边点!后面穿黑裤子的那个不要留在演区!’”
这段模仿演得堪称精髓,前一句是正常的打电话音量,后一句秦绝“唰”一下把麦克风拉远,另一只手指向远方,声音霎时变成急吼,指令果断且中气十足。
所有红组的成员顿时笑喷,台上聂星梁的狂笑甚至被收进了麦克风。
“我作证,方导在片场真是这样的!”刘哲给秦绝帮腔。
方友文在哄堂笑声里满脸通红:“那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嘛!”
他搬出袁萧先前的辩解。
秦绝点点头,但她还没说完:
“对,就真的很忙,很急。然后第一个打斗场景他是这么说的:”
秦绝吸了口气,骤然加快语速:“‘男配突然开车冲过来把人抢走男主身上吊着威亚之类的玩意儿两人在高楼顶上打斗一番最后男主没拦住男配直接开车带着人从楼顶冲下去跑了你先考虑下男主和男配两人要怎么打’——我听完我说你先喘口气。”
她说罢面不改色地看向方友文。
观众席快要笑疯了。
“快看看节目组把我们方导逼成什么样了都,无师自通学会了贯口。”刘哲又在补刀。
顶着“史上第一位裸眼3D原创大电影导演”、“最年轻的龙洲名导候选者之一”、“龙国编导界新秀”等响亮名号的方友文已经有段日子没被这么公开处刑过了,他羞耻且虚弱地连连摆手,试图强行打断秦绝明着调侃实则称赞但果然还是恶趣味满满的爆料,然而秦绝不给他机会,继续道:
“基于方导精准详细的描述,我那会儿就觉得,如果是跑车的话,那么被瑞救走的舒镇应该坐在副驾驶,这是比较方便的处理。
“可这样问题就来了——开篇先给观众留下‘瑞的火焰跑车可以带人’这一印象,之后若是瑞单打独斗,大家就会忍不住想:副驾驶不是能坐人吗?为什么不带个阿波或者阿流?是不是在强行让瑞和盘鸿一对一?
“所以我提议把跑车换成摩托车,这样不论是带人还是独行都不会很突兀,而且摩托车机动性更强,更灵活,容易设计出酷炫的动作。
“感谢方导的认可,他采纳了我的建议,星梁得知这件事之后,同样为角色和表演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秦绝笑笑,“他的摩托车特技是临时学的,短期速成,当真是跟玩命儿一样翻来覆去地练,完成的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帅不帅?”
她往台下举话筒,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片兴奋的欢呼。
“帅!!!”
“帅爆了——”
“瑞骑摩托车的手办到底什么时候发货!”
听到最后的呐喊,场上场下又笑。
“在安排了,在安排了。”方友文啼笑皆非,实际上周边这块不归他管,他赶忙转移话题,“咳咳,有关瑞骑机车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真的非常感谢秦指导给《鳞人》提供了精彩的想法和动作设计,说起这个,我们准备了一段对比视频,现在就放给大家看看!”
秦绝一愣:“啊?”
好你个方友文,竟然早有准备?
她不想揽功,况且今天本就是红组《鳞人》的首映礼,所以每个话题都在往方友文和聂星梁他们身上引,想通过自己这个第三方的讲述把红组的努力传达给外界,免得总有人嘴碎“《鳞人》能火还不是因为有秦一科技的特效撑腰”。
但没想到,方友文还真是铁了心要对外展示秦绝在百忙之中为《鳞人》贡献了什么。观影厅灯光渐暗,他带着满脸的“哼我今天必须狠狠吹你不能让你趁机吹我”,示意秦绝和其他人回到第一排坐下,一起看视频。
面对方友文无声的催促,秦绝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好吧,依你。
她跟在于青身后走下台,安静落座,旋即敏锐地听到了“咯咯”的响声。
转头,闻玉麒铁青着一张脸,嘴唇紧抿,暗自咬牙切齿。
“……”秦绝。
如果我说,我坐你旁边真不是故意挑衅,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