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了,还赚钱干什么?”施齐走到旅店外,对着身旁的枯树就是一拳,枯树应声而倒。“我现在觉得变成木偶也没什么不好。”
中年男人忌惮的看了一眼施齐,低下头没再说些什么。
余凉三人顺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人影。
“那边有一家书店,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宁斌在路中间站了一会儿,指着向前方的位置。
“反正也没什么头绪,我也同意去看看。”冉烟松开了余凉的手臂,即便再害怕,脸上也强装着镇定。
“你不怕了?”余凉对她的举动有些意外。
“怕。”冉烟如实的回答余凉。“可是,我总不能一直让小凉保护我,我也想拥有保护小凉的能力和勇气。”
所以,即便害怕,也要一点点尝试去面对。
宁斌走在最前面,缓缓的推开了书店的门。
“欢迎光临——”
令人意外的是,书店里面格外的热闹。
无数的木偶坐在书架前,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本书。
他们或站、或坐。
除了三人刚进来时那一声欢迎光临,整个书店再没有一点声音。
余凉随意走到一处书架前,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同一类型的书籍。
《如果做一个好孩子》
《好孩子的自我修养》
《听话的孩子是怎样炼成的》
《听父母的话》
……
余凉又走到冉烟身边,她面前的书架上也摆满了诸如此类的书。
《小孩子不需要梦想》
《放弃你的好奇心》
《好好走父母为你规划好的路》
《父母是为了你好》
……
两人对视一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很难想象,若是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这种洗脑式教育,她们的人生还有什么精彩可言。
整个书店,没有一本课外书籍……
宋宏阳他们去的是另一边。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久违的活人。
恍然之间,三人像是回到了人类世界。
这些人有的行色匆匆,身上穿着职业西装。
有的站在柜台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有的表情严肃,像是在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
唯一与人类世界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孩子,一个都没有。
“请问……”宋宏阳征得了骆言和郭卫国的同意,拉住一位西装男子“你知道这里是……”
“抱歉先生,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待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你现已经打扰到我的计划了。”西装男子毫不留情的甩开宋宏阳的手,又匆匆离去。
宋宏阳又选了一位看似闲适的,坐在路边晒太阳的大爷上前询问。
大爷的回答与那位西装男子大径相同。
“抱歉先生,我正在晒太阳,还有十五分钟我晒太阳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你打扰到我了。”
“没事,您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和我说话。”宋宏阳耐心的与大爷周旋。
话音刚落,周围的所有人全部齐刷刷的向着他看过来。
“检测到病人,需要回收。”
刺耳的警报从四面八方响起,原本忙碌的人们慢慢朝着宋宏阳合拢。
“快走……”骆言反应迅速,对着郭卫国大喊一声,拉着宋宏阳就跑。
后面的人脚步也越来越快,紧紧跟在三人身后。
直到他们跑出了特定的范围,这些人才恢复原状,又继续之前的轨迹生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宏阳扶在墙上穿着粗气。“里面的人好奇怪,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不容有一丝丝更改。”
“好在他们只能在特定的圈子里活动。”骆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先去和余凉他们会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宁斌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三人刚走没多久,就迎面遇上了施齐和中年男人。
宁斌将大刀挡在身前,牢牢的将余凉和冉烟护在身后。
“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余凉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施齐将那只木化的手高高举起,看向宁斌的眼中带着不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绝望的味道。”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打就打,余凉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宁斌不准备退缩,下一秒,举着大刀就冲了过去。
施齐对自己的木头手臂很有信心,直接与大刀正面刚。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掌心深深的刀痕。
对于这条手臂的坚硬程度,他早就拿着刀子、斧头试过了,连皮毛都伤不到。
可为什么,宁斌的大刀可以伤到他。
他忌惮的后退一步,眼珠一转,有了计策“我们这边有两个人,你只有一把武器,根本保护不了余凉,若是主动将她交出来,避免大家无畏的争端。”
宁斌没有回答,坚定站在余凉面前,态度不言而喻。
“禁酒不吃吃罚酒……”施齐对着身后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俩人一人拖住宁斌,一人走向余凉。
“小凉……”冉烟害怕的双腿不停颤抖,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冷静的余凉,深吸一口气,挡在了余凉面前。
“不许你——伤害她。”
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目光却无比坚定。
余凉的嘴角勾了勾,拍了拍冉烟的肩膀。
“交给我,我能解决。”
随即向前一步,平静的看着中年男人,薄唇轻启“全定三,你确定要把自己逼上这条路?”
中年男人抬起的手一顿,愣在了原地。
“我记得,我并没有和你们说过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一些。”余凉神色淡然,似乎对于当前的局势并不担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事实上,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你知道些什么?”全定三的目光渐渐危险起来,身上涌起一股杀意。
“你若为了他,将自己当做一个恶人,主动加入组织,那就永远也回不了头了,手上一旦沾染了鲜血,是洗不掉的。”
“你果然知道。”全定三防备的盯着余凉。“那就不能留你了。”
“你确定下的了手?”余凉上前一步。“我就站在这里,赌你心底的一丝善意。”
冉烟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语,却在看到余凉上前的动作时,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小凉,你不要冲动……”
“相信我——”余凉转过头,对着冉烟淡淡的笑了笑。
紧接着又上前一步。
“别逼我……”全定三后退一步,和余凉拉开了距离。“你知道了真相,我不能让你活着。”
“他如果知道你为他杀人,你猜,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在自责和愧疚中度过。”余凉无畏的继续向前一步。
“别说了——”全定三嘶吼一声,那只木化的手狠狠的砸向余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木手。
唯有余凉,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最终,那只手停在了余凉面前。
“我是个懦夫,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全定三跪在余凉面前,痛苦的捂着脸。“我只是想一家人好好的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余凉没有回答他,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波澜。
似乎是发泄够了,全定三木然的站起身,让出了路。
“你走吧……”
另一边,施齐和宁斌也战斗到了尾声。
前者狼狈的趴在地上,愤恨的瞪着余凉,对着全定三大喊“我命令你,给我抓住她——”
全定三没有留给施齐一个眼神,沉默的离开了。
“现在,是三对一的时间。”宁斌踩在施齐的后背,狰狞的笑了笑。“你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吗?”
宋宏阳他们找过来时,见到了神清气爽的三人。
就连一向胆小的冉烟,此刻也舒展了眉头,眉宇间多了一丝英勇。
“你们这是……”宋宏阳意外的挑了挑眉。“接受过战争的洗礼了?”
“算是吧。”第一个出声的是冉烟。“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六人边说边走进旅店。
老板还是老样子,冷着一张脸,坐在柜台前,在纸上写写画画。
小女孩百无聊赖的趴在旁边的椅子上,见到余凉她们回来,眼底闪过一丝狡诈。
余凉没有理会她,走到柜台前问老板娘要了医药箱扔给了骆言。
不用她再说什么,骆言自觉走到宁斌面前,帮他处理伤口。
“遇到了施齐……”宁斌龇牙咧嘴的为三人讲了一遍施齐的事情,又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余凉“那个全定三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余凉接过冉烟递过来一杯热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喝了一口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全定三,安省临县人,今年四十五岁,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工。
有一个儿子全宝,读高二。
全宝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同年级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长期在学校被欺凌。
全宝的性子和他爸全定三一样,老实本分,遭到了欺凌的他第一时间告诉了老师,被老师简单的批评了几句后,那群人更加肆意的欺辱他,他没有办法,又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全定三。
可全定三家三代都是农民,无权无势,面对儿子一次次带着伤回家,他能做的只有带着儿子再次去找老师。
老师叫来了那位富二代的家长。
全宝趴在窗户上,亲眼目睹那个富二代的父亲拿着一沓钞票砸在自己父亲的脸上。
父亲佝偻着身子,在他的面前,是无法逾越的,名为权势的大山。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
更是在放学路上,再次被富二代欺凌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一向老实的他与富二代扭打在了一起,两人在地上翻滚,富二代的脑袋不小心撞在了石头上,当场死亡。
这一幕被担心全宝的全定三亲眼目睹。
作为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毅然的选择了将一切隐瞒下来,替儿子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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