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还没有地方遮阴,更神奇的是,今天竟然没有一点风。
一碗蒲桃酒下肚,虽然清凉解渴,但秘书官中觉得心中像有一团火在烧。
怎么平日里最解渴解乏的蒲桃酒,今天喝起来反而更加燥热了呢?
不过这酒,虽然有些怪怪的,但也算别有风味!
而他这个穿着葛布长袍的人都这样了,那些穿着锁子甲、罗圈甲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浑身燥热的难受,而且还有些困!
当然困嘛!红酒加白酒,这可是最容易醉人的套餐,再加上高糖的糕点,更容易引起人的懈怠和困觉。
“哈密罗将军,这里又没有敌人,反正我们还要等会再走,你们何必穿着如此厚重的甲胄,就算路上有些许贼寇,他们难道还敢打你们这些阿斯卡尔的注意?”
阿斯卡尔是一个阿拉伯化的突厥词语,意思是灰狼,喀喇汗国驻守大城市的常备军,就被称为阿斯卡尔,也就是灰狼军的意思。
历史上这个词后来被塞尔柱帝国拿了过去,阿斯卡尔可是当时塞尔柱帝国精锐的称呼。
同时这个词,在后世从埃及到新疆,被很多人用在了名字上,吉尔吉斯斯坦的开国总统就叫阿斯卡尔。
武原儿这一番恭维,立刻就把这个叫做哈密罗的回鹘人说的心花怒放。
实际上现在喀喇汗国的真正核心武力,是萨克图布格拉汗建立的古拉姆近卫军和由各种中小领主组成的伊克塔骑兵,他这些连去围八剌沙衮都没资格的,并不是什么精锐。
“那就听翟伯克的,咱们也脱了甲胄,好好吃喝一番!”
“这就对嘛!来来!某这里还有些肉干,把它烤上一烤,光有酒没肉可不行!”
马鹞子看着正在卸甲的喀喇汗士兵,嘴角笑得都要咧开了,他们可没穿甲,要是这些阿斯卡不卸甲,还真挺难杀的。
又是一碗葡萄酒奉上,马鹞子笑得越发开心了,这蒲桃酒里面加了二郎君酿造的黑黍酒,一碗比以往的三碗劲都大,还甜丝丝的不容易让人觉察到,没喝过的人,一两碗就会醉的不行。
所谓黑黍酒,其实就是高粱酒,唐代的人把高粱称为黑黍,一个有些怪兮兮的名字。
此时的酒,酒精度都不高,比如名满天下的波斯三勒浆,只有差不多二十一二度,就已经被称为天下烈酒了。
而张昭酿造的这个黑黍酒,度数没法测,但凭张昭的感觉,很可能在三十二度左右,甚至可以达到的三十八度。
他本意是想用来做医用酒精的,但这死活量酿造不出后世的那种高度酒,于是只能作罢。
而且按照这时候的粮食收成来说,那种五六十度的高度酒,实在是太奢侈了些,就这种三十多度的,基本就要四斤高粱出一斤酒。
此时的酿造工具、高粱品种和酒曲,都跟后世无法比,靠反复蒸馏到五十度的话,恐怕要七八斤高粱才能出一斤酒了,耗费的人工更是难以计算。
是以就算这种三十来度的高粱酒,张昭就酿造了不到两百斤。
而且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这酒酿造出来后,并未向他想象的那样,顿时名满天下,各路酒鬼对其垂涎三尺,喝上一口就如痴如醉,反而相当的不受欢迎!
他拿去给李圣天喝,要不是李圣天亲眼看他喝了一口,差点没以为张昭是想毒死他,继而又勃然大怒。
‘尔是何居心?酿出这等烈酒,某一碗就醉,还如何斗酒诗百篇?
况且此方要是传扬出去,一旦有权贵家效仿,必然米价飞涨,遗祸不浅,你酒坊在何处?某立刻派宫卫军,将之捣毁!’
得!酒没送出去,酒坊也没了,于是张昭灰溜溜的从李圣天那出去了,然后他不死心,又拿去给妗娘兼表姐曹元忻喝。
曹元忻的评价为,‘是何猪狗尿水?如此难喝!呛的人腹心难受!’
这位更是个基呃!毒舌。
不过,最后还是找到了对此青眼有加的人,那就是马鹞子和顿珠这样的莽汉。
蒲桃酒他们嫌不够劲,三勒浆喝不起,张昭酿造的黑黍酒,就成了他们的最爱,这两三百斤,继续都被这两瓜分了。
果然,两碗酒下肚,平日这些喝不起什么好酒的士兵们眼睛都朦胧起来了,秘书官更是偏偏倒倒连话都说不清楚。
武原儿和马鹞子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本来还是准备杀了他们,好迅速回去赶上张昭。
结果呢,都没来得及亮刀子,两碗酒就把事情给搞成了。
“合该你们这些胡儿命好!”马鹞子感叹了一句,因为这些家伙要是不醉醺醺的话,那他们就得挨刀子。
可现在既然他们喝醉了,那就不必见血,不然他们反应过度引起疏勒城的警觉那就不妙了!
。。。。
疏勒城北,这个没有招牌的小食铺中来了一个奇怪的客商,至少李七郎是这么认为的。
这客商每次来到食铺,也不吃别的,单单就要几个胡麻饼,一碟羊肉,然后找他要一大碗煮过羊肉的汤水,再把将羊肉丢尽汤水中,吃一个胡麻饼喝一口羊汤。
而且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每次都要坐很长时间,也不跟人说话,就在那听人闲聊。
“胡麻饼加水盆羊肉!这是长安人最喜欢的吃食,你等的人,来了!”
李七郎正在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一个雄壮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夜里劈柴的大光头。
不过如今他脑袋上带着一顶皮帽子,这个时候的疏勒,光头的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把羊肉放在羊汤里面就是水盆羊肉?怎么跟我娘讲的不一样?她说水盆羊肉是天下第一美味啊!惠通师额,兄长你是不是看错了?”
李七郎扣了扣下巴,本能的觉得就是羊肉扔在羊汤里面,就算的上天下第一美味?
大光头惠通鄙夷的瞪了眼差点喊错名字的李七郎一眼。
“你娘说的?你以为你娘就吃过真正的水盆羊肉?”
这句话说的李七郎一愣,对啊!他娘也没见识过真正的水盆羊肉啊!
“那,兄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李七郎楞过之后,又敏锐的发现了华点。
既然他母亲都没见过真正的水盆羊肉,那惠通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是从哪知道水盆羊肉就是这样的?
“某当然知道,平日里叫你多读书你不读,别说水盆羊肉,就是长安城,书上也有记录!”
惠通相当的自得,当年在老营的时候,他读书就是最勤奋的,只是书太少,根本不够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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