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可以得到暂时的歇息,但考官们却是陷入忙碌之中,在短短的十几天之内,四位考官要给几千份评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
其实到了熙宁三年时候,这人数已经不算多了。
最少的时候是太祖朝的时候,那时候参加省试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估计与唐朝二三千人的规模持平。
自太宗朝扩大取士规模,至真宗朝大中祥符二年大约三十年的时间内,形成了北宋省试规模最为庞大的时期,参加省试的人数一般都在万人以上。
淳化三年则是达到了最巅峰,高达余人更是整个北宋参加省试人数的最高记录,由此可以想见当时省试时的壮观场面。
为了达到控制省试规模,大中祥符二年对解额政策进行了重大调整。
通过这次调整解额缩减为原先的一半,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估计参加省试的人数一般控制在至人之间。
嘉祐二年至治平三年之间举行了四次科举考试由于施行间岁一开科场的做法解额再次减半,参加省试的人数应是整个北宋时期最少的,估计只有人左右。
至于到了治平三年以后,每三年一开科场成为惯例,解额的规模也再次进行缩减,估计参加省试的人数通常应在人左右。
而这次熙宁三年的科举,大约人数也在五千人左右,已经比起巅峰时候要轻松许多了,但依然令考官们焦头烂额。
不过好在四个考官主要是做后面的成绩排名,筛选优胜者另有其余的人,尤其是经义这一块的评分,&bsp&bsp考官主要是对策论的评分。
但即便如此,最终筛选出来的试卷依然有五六百份左右,&bsp&bsp被小吏送到吕惠卿几人面前。
此次的主考官是吕惠卿的,&bsp&bsp其余两个也都是王安石的人,&bsp&bsp不过却有一个异类,名叫刘攽。
刘攽生于宋真宗乾兴元年,&bsp&bsp出自诗书世家,祖父刘式,南唐时举进士,&bsp&bsp入宋后,官至刑部郎中。父亲刘立之与叔伯四人俱举进士。
这是个真正的学者,学识渊博,&bsp&bsp与兄刘敞齐名。
欧阳修称其“辞学优赡”、“记问该博”。苏轼在草拟刘敛任中书舍人的制书中称赞他“能读坟典丘索之书,习知汉魏晋唐之故”。
他的著作极为丰富,除了《资治通鉴》外,&bsp&bsp自己独立完成的著作还有卷。
其中,&bsp&bsp最有代表性的史学著作有《东汉刊误》卷、《汉宫仪》卷、《经史新义》卷,&bsp&bsp《五代春秋》卷、《内传国语》卷等多种。
更是是宋朝的著名诗人和文章大家,留有《彭城集》卷,&bsp&bsp又著有《公非集》六十卷,《文献通考》及《文选类林》《中山诗话》等。
正是因为他的学识地位,&bsp&bsp因此被赵顼委派来担任考官,&bsp&bsp但是他虽然资历比吕惠卿要老得多,&bsp&bsp却因为不是王安石的人,因而不得不屈居吕惠卿之下,因而这段时间一来,&bsp&bsp与吕惠卿颇不对付。
当然,&bsp&bsp他对王安石也不怎么对付。
前些时日,王安石认为科举的内容不好,&bsp&bsp想要进行科举改革,&bsp&bsp有了一些讨论,&bsp&bsp刘攽对此却有不同的意见。
他是这么说的“本朝选士之制,行之百年,&bsp&bsp累代将相名卿,&bsp&bsp皆由此出,而以为未尝得人,&bsp&bsp不亦诬哉。愿因旧贯,&bsp&bsp毋轻议改法。夫士修于家,足以成德,&bsp&bsp亦何待于学官程课督趣之哉。”
意思便是,本朝的科举实行百来年,很多名臣将相都是出之于此,现在你说它不好,这不是瞎扯淡么,别动不动的就要改革。
这话将王安石给气坏了。
吕惠卿看到几百份试卷送过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诸位,这便开始吧。”
谷殒<spa> 刘攽瞟了吕惠卿一眼,呵呵指着其中大沓道“这个我来评分吧。”
吕惠卿笑着点头,没有多说,他实在不想和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多说。
于是个人纷纷拿着纸笔开始工作,这一番评分便是几日,期间倒是颇多兴趣,但也颇多折磨。
有兴趣的则是看到有好文章,大家相互沟通,算是增添一些乐趣,但折磨的则是,有些文章虽然不算差,但读起来着实陈腐,令人心情也不太好起来。
因为试卷太多,考官也不能当真每一份都看得仔细,有些看得差不多,便给打了分数,唯有看起来十分精彩的,才会来回揣摩。
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出现漏判的,尤其是策论这等主观性比较强的评判,不知不觉之中,&bsp&bsp陈宓的试卷便被打了中上,固然是能够上榜了,但估计是与前面甲等无光了。
如此这般几日之后,几人俱都头昏眼花,&bsp&bsp但总算是整理出来一批可堪一看的试卷了。
吕惠卿将这些试卷给分了名次,最后将叠好的试卷给到诸位考官,若是没有问题,便可以签名确认,然后再揭开糊名,根据排名抄写目录,便要送进皇宫请皇帝观看,若是没有问题便可以签字送出来公布了。
其余两个都是吕惠卿的自己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但刘攽接过一看,却是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阿时者在高等,讦直者反居下,吕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刘攽大声怒喝。
吕惠卿皱起了眉头道“刘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些试卷的文章写得好,自然便在高等,写得不好的,自然排在后面,这有什么问题?”
刘攽冷笑道“什么是写得好,什么是写得不好,赞同变法便是好,批评变法的便是错了?”
吕惠卿冷着脸道“新法乃是国策,刘大人若是对国策有意见,何妨去找官家说去,在这里说什么呢?”
刘攽呵呵一笑“刘某自然会去提意见,但这科举乃是为国选拔人才,刘某作为考官,自然也是要仗义执言的。”
吕惠卿紧紧盯着刘攽道“那刘大人想要如何?”
刘攽指了指试卷道“刘某要再看一遍。”
另一个考官道“刘大人,时间已经不太来得及了,别误了时间。”
刘攽呵呵一笑“急什么,本来便没有什么限制,为国选材,耽误一点时间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反而要是选出一批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那还不如不选呢。”
这话说得没有毛病,另一位考官看向吕惠卿。
吕惠卿只能冷冷道“那刘大人便好好看吧。”
说着吕惠卿便跌坐下去,闭上眼睛。
刘攽得意一笑,在试卷堆中仔细翻找起来,许久之后,却是哈的一声道“此子可为会元!”
吕惠卿睁开了眼睛看向刘攽,其余两人也都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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