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游戏史可以往回追溯20年，从当年红白机里的超级马里奥，到后来多人对战的MOBA游戏，她无一不怀着敬畏。
虽说没有加入谈话，对于听到的一耳朵酥油和三盏的对话，她却是十分赞同。这种百人游戏，无外乎就是掩体射击或者英雄乱斗，左不过你打我我打你打群架。
然而看着眼前蓝天白云，静谧的小溪，溪边略显笨拙的小木屋，小木屋后成片的庄稼和果林……
甜甜还没动，耳朵里传来一声：“呀，开心农场！”
她向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妹子，她的声音从右侧耳机传来，很是逼真。
那妹子扎了个丸子头，脸圆圆的，嘴角有颗小痣。
虚拟人没有表情，听声音倒是很兴奋。
甜甜向更远一点看去，此刻他们黑压压的一群玩家正站在小溪一侧的空地上，四周有四面透明的墙体，暂时限制住大家的行动。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系统，欢迎各位来到真实世界第一场游戏，开心农场。”系统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耳边，这声音听着略微耳熟。
人群里顿时有人嘟囔：“我去！还真叫开心农场？！”
“不会是大家比种菜收菜吧？”
这时甜甜算是想起来了，这耳熟的系统音可不是有□□分像了那位妖娆脸冰块音的周……周什么来着？
既然说整个游戏都是人工智能设计的，那这算是人工智能的一个恶趣味？
“第一场游戏将在三分钟后开始，作为热身，首场规则很简单：两小时后——写有自己名字的篮子里——水果总重最高的——20名玩家将晋级。”
“级”字刚落，每人胳膊上便出现一个直径约有小臂长的竹篮，篮子外侧写着玩家名字。
“没有提问时间，祝大家好运。”
这系统话够少的。
声音刚落，万里无云的天上出现三分钟倒计时。
人群骚动起来，玩家们开始满地乱窜，伸胳膊的伸胳膊，踢腿的踢腿，还有几个尝试翻跟头的。
当然，有不小一部分在忙着认亲。
毕竟这一场有很多LOL玩家，里头至少有半数主播，都是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已经有同公司的主播们三五抱团了。
“提蓝！”大晴晴眼尖，老远跑来，“你这马赛克脸还真好认。我们俩在一起可要互相帮助啊！”
甜甜下意识地摸脸，当然什么也没摸到，却听人群的正中喧闹起来。
一个男人被里三十层外三十层地围堵在中间，因为高而露出半个脑袋，是个很有气质的虚拟人。
眉眼精致，只比周总监差一点了。
“是苏无理本人？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去去去，脑子瓦特掉了嘛？签了侬可以带走哇？”
“苏无理，我是为了你才报名的！没想到可以和你一个考场……啊不，会场，天啊，太幸福了！”
“我最喜欢你的那部《天才女友》，演的太好了，我都看哭了！”
“是大咖，”大晴晴挺向往地，“超一线哇！”
甜甜抬头看天，还有50秒开始游戏，这边已经结出七八个阵营了。
每个玩家胸前和背后都印有自己的名字，这样就算有些人提交的照片P得过于失真，大家也可以通过名字互相辨别。
除了苏无理和他身边的二十几号人，还有十几人集结在一个叫莫拉的女艺人身边，其余的小队都不超过五人。
大晴晴凑近她：“提蓝，那边的陆续和张思瑞我认识，都是LOL主播，我们要不要过去？人多力量大嘛。”
甜甜表示无所谓。
于是两人穿过人群走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面前。
“你好，我陆续。”高而胖的说。
“你好，我张思瑞，英文名Three Zhang。”矮而瘦的说。
“我是提蓝。”
甜甜刚开个头，张思瑞就兴奋地：“我知道你！喷傻NSN的小天使！我还给你送潜水艇了呢！”
此时大晴晴又见缝插针进行友好宣言：“我们一定要互相帮助！”
甜甜相信她一定已经把“互相帮助”四个字印在舌头上了。
“也不用杀人对战，收个菜的事，有什么好互相帮助的？”陆续泼她冷水。
正说着，开场的号角响起，天空中的倒计时变成了1:59:59。
没有了透明墙的阻碍，玩家们都蜂拥向溪边的小桥，有两个对设备还不熟悉的苏无理粉丝，因为太过激动直接冲进了水里。
就再也没上来。
能在这么和平的游戏里开场就牺牲，也是很不容易了。
过了桥，近处地里有西瓜和菠萝，稍远一点的树上有苹果、香蕉和樱桃。
“原来菠萝不是长在树上的。”多人惊讶。
开场刚刚一分钟，玩家们已经占领了田间地头。
水果数量有限，脚程快的自然先抢了西瓜，稍慢一点的就塞两个菠萝。很快离得较近的西瓜和菠萝地里就只剩下东倒西歪的西瓜藤和大菠萝叶。
没抢到大件的人群都向远处的果林冲刺，看得大晴晴十分着急：“你们怎么这么慢啊？等一会什么都没了啊！”
甜甜看向已经抛下他们十来米的陆续，尽量听起来不好意思一点：“我对设备还不熟，跑不快。你们先去，别让我给你拖后腿了。”
大晴晴早有此意，交代一句“那你等会来找我”，就迫不及待地去追陆续。
甜甜等人走得差不多，找了块石头，抱着筐坐下，远远看着果林里你推我搡的热闹场面，老僧入定。
坐了一会听到微弱呼吸声，才发现边上还有一人，这游戏做得倒是不错，除了没有嗅觉和体感，别的都考虑得挺周到。
张思瑞也学她的样子抱筐坐在一片狼藉的瓜田前头，见她看过来，问：“你怎么不去啊，小茶茶？”
TeaLand就是小茶茶，你怎么不叫小地地？
甜甜不动如钟，没营养地问：“你不是也没去？”
张思瑞“哎哟”一声，摸了摸他的虚拟鼻子：“现在去干什么，一会儿真开始该没劲儿了。”
游戏外，李归一和老梁窝在会议室看官方直播。
公司旗下主播都在忙着解说比赛，而阿喆因为“本人应该在游戏”而不能直播，也和他们凑成一堆。
因为十场同播，观众被分流，第三会场即时观看人数只有五百来万，然主播很是激昂：“继西瓜和菠萝以后，苹果也没了！没了！让我们把视角转向苏无理队，我们可以看到靠着人数的优势，苏无理队的队员们已经快接近饱和状态，此时他们正在摘取樱桃溜缝！这个溜缝可是一门学问！哦看起来我们苏团队有一位土木工程师！他正在教大家怎么用香蕉扇形扩充篮子的容积……”
阿喆越看越是着急：“我甜哥这是自我放逐了嘛？怎么还和张三唠上了？她行不行啊她？”
李归一有点烦：“能不能看？不能看出去？”说完自己双标了一下，“我就说这女的靠不住，就你们还当她是个宝贝。”
老梁不这么认为：“这才开始十分钟，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么？筺就那么大，货就那么多，二十分钟就能结束的游戏，为啥要搞两个小时？”
李归一：“为了遛狗？”
同时，游戏里。
“这种强度的运动，正常人半小时就累了，更别说我们这些平时光运动手的游戏宅——哎哟你可别想歪了。”张思瑞解释道，“我估计大部分人现在已经不行了，你看那些聪明的，对，就像咱俩这样的，都蹲着呢。”
甜甜不加评价，伸手道：“把你道具给我。”
张思瑞上下四顾，身上就一个道具，老实把篮子递过去，甜甜接过来，提着篮子进小木屋逛了一圈，出来又把筺还给他。
“现在你做握紧的动作，我来抢。”她说。
张思瑞感觉自己有点懂她什么意思，又不太懂，但没好意思问，还是握紧了篮子，一副任人宰割的小样：“来吧，宝贝儿！”
甜甜单手提竹篮，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劈过去，回来的时候已经把张思瑞的篮子握在手里。
“看起来只要速度够快就行。”她把篮子还给张思瑞，顺道把自己的也递给他，“趁没人注意，挖个坑把我俩的筺埋了。”
张思瑞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他接过篮子，争取了一下，“为什么我去啊？好歹也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嘛。”
甜甜用没有表情的马赛克脸瞄了他一眼：“想赢就乖点。”
张思瑞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主播，平时都是粉丝们“三哥哥三哥哥”捧出来的，哪经历过这个？
于是他刚烈还给甜甜一个字：“好！”
张思瑞埋篮子的时候，甜甜往人群的方向走了几步。
目前游戏进行到21分钟，大部分人的篮子都已经满了，树上再没有水果，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被踩坏的樱桃苹果之流。
大晴晴看样子又攀上了大腿，正拉着陆续和苏无理队里的土木工程师攀谈，她自己的篮子里堆了三层，水果和小塔似的快拎不起来。
好像并没有想起提蓝的样子，甜甜心想。不过这样很好，少个人少个麻烦。
游戏外提蓝十分不满：“大晴晴也太坑了吧？光顾自己抱大腿也不管我甜哥啊？”
李归一又瞥他一眼。
这边树下大家都守着自己的篮子，显现出一副虚假的繁荣。
虚拟人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甜甜却看到每个人的头都在轻微转动，这是他们在悄悄比较别人篮子里的水果是不是比自己多。
各怀心思啊。
她在外围捡了几只没人要的烂香蕉，回来递给张思瑞：“把这个也和筺一起埋了。”
张思瑞哀嚎一声：“你不能一起说嘛？人家的老腰啊。”
正说着，果林那边传来争执，应该是几个无组织的散兵联合起来，想要抢大晴晴那组篮子里的水果。
甜甜抬头看天，正好30分钟，该下半场了。
休息的差不多，该她上场了。
她随手从地上抓了两块石头，喊了张思瑞过来，塞给他一块，开始往河边走，一边走一边问他：“张三哥，你觉得我们俩谁嗓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