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真摇摇头,嘴角带上一抹苦笑。
几年的相处下来,她很了解陆沅儿。
所以,对于陆沅儿的沉默,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无奈和担忧。
“你呀”徐恩真起身,来到了陆沅儿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恩真姐,对不起哦。”陆沅儿的语气里带着很浓的歉疚。
“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只是你想走的那条路,恐怕并不那么好走。”
徐恩真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三年多以前的那个夏日午后。
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
那时候陆沅儿还不到十八岁吧,比现在还要青涩许多。
是自己,亲口告诉她,考虑到市场变化,公司未来几年都不会再有推单人歌手出道的计划。
也是自己,亲手将那份名为【rabo】的组合企划案推到了她的面前,说服她换个方式延续梦想。
千禧年之后,伴随网络媒体兴起,唱片市场开始逐渐地不景气。
许多曾经成绩辉煌的歌手渐渐淡出。
直到最终,整个行业市场彻底一蹶不振。
那时候,公司虽然很看好陆沅儿的潜质,但在整个行业大势面前,没有人会选择去赌这一把。
陆沅儿相信了她的话。
三个月后,她随着rabo这个偶像组合出道,成为了队内的唱功担当。
后来,她又考进了成大的戏剧表演系。
那时候,徐恩真也以为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曾经那个小小的梦想。
但三年后的今天,从陆沅儿的沉默与抱歉中,她知道了她的答案从未改变。
“并不好走,我知道的。”陆沅儿倒是并不丧气。
“知道了还这么选,真的是,又傻又笨。”徐恩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你知不知道,只当歌手,万一没有大热单曲,糊的速度会快得你反应不过来。”
徐恩真忧愁得不行,反倒是陆沅儿,在作出了决定之后,颇为乐天。
她甚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徐恩真。
“那我可以偶尔客串一下电视剧什么的嘛,维持维持热度,嘿嘿。”
“哪有这么简单,算了算了,我会替你和公司商量的,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徐恩真“生气”地揉乱了陆沅儿的头发,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就辛苦恩真姐啦,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呗。”陆沅儿连忙“讨好”。
“哼哼,京西新开了家西餐厅,好像叫什么小奔牛”徐恩真公然“索贿”。
“明白!一会儿就打电话订八人包间!给恩真姐皇帝出巡一般的待遇!”
陆沅儿突如其来的“狗腿”,让徐恩真都一整个无语到了。
这丫头,二十岁了,就不能稳重点吗?
“那我就先走啦?”
徐恩真摆摆手,让陆沅儿赶紧出去,少让自己烦心。
本以为自己手下未来能出一个大势女演员,现在看来,大概率能出一个扑街女歌手。
只有那顿西餐能让自己稍感安慰,她再次叹了口气。
不过说到吃饭
看着已经走到门边的陆沅儿,徐恩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前几天《新·演员》总决赛之后她彻底确信无疑的事。
当时,她就在保姆车上。
她亲眼看着陆沅儿推开车门,跳下车,一路小跑着到了那个名叫虞沧的男人面前。
然后,伸出了她的手。
“还有件事。”徐恩真叫住了她。
“嗯?”陆沅儿疑惑地转过身。
“虞沧。”徐恩真缓声道。
“他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沅儿下意识以为是《新·演员》的后期剪辑出了问题,所以有些焦急。
“他没有什么问题,”徐恩真顿了顿,感觉脑子更疼了,“有问题的是你,陆沅儿。”
“诶,我?”
“陆沅儿,我警告你,算了,我劝告你,稍微收敛一点。”
陆沅儿轻“啊”一声,脸皮一热。
她得承认,那天晚上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一点点
当时虞沧婉拒了她庆功聚餐的邀请,这让她生出某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明面上的工作关系已经完全结束。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以娱乐圈的广大,她和他大概很难再有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了。
所以才有了节目制作中心地下车库的那次莽撞。
“我就想不明白了,虞、他有什么好的?”徐恩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了啊”
“我又不是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死活认不出女主角女扮男装的男主人公,”徐恩真连珠炮一般吐槽了一句,总结道,“姐姐我的眼睛还没瞎呢。”
陆沅儿讷讷无言。
徐恩真是她的经纪人。
想谈恋爱这种事,她在别人面前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但在徐恩真面前,陆沅儿肯定是理亏的。
而看着陆沅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徐恩真也是有些拿她没办法。
沉默半晌。
还是徐恩真先开了口,“沅儿。”
陆沅儿乖巧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甚至,可以恋爱”
“诶?”陆沅儿惊喜抬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出现幻觉。
“但是”徐恩真接下来的两个字又让她蔫了回去。
看着这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情,徐恩真差点没忍住笑。
轻咳一声,她才严肃而又认真地道,
“但是有一个前提,我希望你一定一定记住学会保护好自己。”
陆沅儿看向徐恩真。
徐恩真也正看着她。
徐恩真的眼神里,没有生气,只是带着些担忧和不舍。
陆沅儿心里突然有点酸涩。
她低声叫了一声,“恩真姐”
“行了行了,说不定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这丫头给拒绝了,到时候可别哭唧唧找我求安慰。”
“才不会!”陆沅儿心中的感动瞬间消失,不忿地低声反驳。
“你说不会就不会吧。”徐恩真一脸的“啊对对对”。
说完该说的,她终于把陆沅儿这姑娘赶出了办公室。
房间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徐恩真有些走神。
半晌,她才喃喃自语道,“谁让她是叫了我三四年的姐姐的人呢。”
冬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带来了些许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