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吹在仁川这片土地上。
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壕沟,宛若蛛网一般,横拦在去往汉城的平原上。
一座座错落有序的军寨,围绕坑道散布,数不清的骑卒来回奔波着。
肃杀之意,弥漫在这片土地。
援朝明军帅帐。
“建虏先前就曾侵犯过朝鲜,对朝鲜治下的地形,相对是比较了解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陷汉城,西路无疑是最佳区域。”
“时下我军遭遇的建虏之师,鉴于各处刺探到的军情,基本可以断定,就是莽古尔泰亲率的主力大军……”
“向汉城方面转递的前线军情,包括东江平虏前指,要求朝鲜王室提供的粮草,我军皆已谴派人手,最快2日,就能得到相应的反馈。”
“据各处潜藏的暗探来报,就建虏侵犯朝鲜一事,在朝鲜各地的反应不一,部分的朝鲜士族,甚至秘密谴派人手,和建虏方面取得联系……”
十余众作战参谋,围绕在临时搭建的战争沙盘,将负责的相应情报,简明扼要的阐述出来,并进行相应的标注。
军队参谋体系,这是崇祯皇帝基于军改,明确落实的一项重要部署,是大明军队迈向专业化的标志之一。
行军打仗,是一项极为繁琐的事情,这背后涉及到的层面很多,任何一环,敢出现任何的差池,都可能遭受到惨败。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就是血淋淋的经验教训!
过去的大明军队,经历怎样的战争模式,崇祯皇帝不想再过多深究,可是他缔造起来的大明新军,就必须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倾斜改革。
“这一仗不好打啊。”
了解完各处的军情,刘兴祚紧攥着手中的指挥棒,眼神冷厉道:“就朝鲜内部混乱的局势,想争取到他们的侧翼支持,其实是不现实的事情。
想要坚定朝鲜上下,跟来犯的建虏硬撼,继而确保朝鲜王室,能源源不断的购买我大明军火,与此同时,叫朝鲜王室所控军队,与建虏大军展开征战。
那么仁川这一仗,我大明雄师就必须打出雄威来。
当前出现在仁川的建虏军队,规模超过7万余众。
而东江水师刺探到的军情,以平壤府为首的地域,建虏裹挟20余万众青壮,正朝仁川方向进发,这摆明就是想消耗我军。”
“刘帅,建虏的这一阴谋,断不能叫他实现。”
朱聿键眉头紧皱,挎刀上前,抽刀指向战争沙盘,“其实对于我军而言,完可以复刻辽东攻略,利用东江水师的优势,承载数千精锐骑兵,甚至是更多军队。
通过乘船渡海的方式,绕到西道、右道等沿海地域,对建虏所控北部诸道,展开相应的破袭战。
不求歼敌多少,但求扰乱建虏后方,叫建虏首尾不能相顾。
说到底,建虏在朝鲜表现出的威慑,固然是很强的,可建虏在朝鲜的根基,几乎是没有的。
仅凭投效的那帮朝奸,就妄图想要实控住打下的疆域,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战争打成相持态势,建虏的劣势只会愈发明显。”
刘兴祚、金铉相视一眼,流露出欣慰的笑容,移藩济州岛的唐王朱聿键,相较于先前的稚嫩,成长还是比较明显的。
“刘帅,袭扰建虏后方的行动,就交由第一镇来做吧。”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第一镇副总兵官刘兴沛、第二镇副总兵官陈志虎等数十众将校,在听闻朱聿键所讲,纷纷抱拳请命道。
一直以来,受泛辽东战略的影响,刘兴祚所领的东江军,就一直在做脏活累活,奔波往返于辽地各处,以此协助辽地其他军队展开的行动,这其中就包括李自成所领的辽东义军。
像这等独挑大梁,专司一地战争的军事行动,尚属于首次,这也使得东江军麾下各级将校,一个个都是磨刀霍霍。
“只派数千精锐骑兵,去袭扰建虏后方,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刘兴祚嘴角微扬,闪烁着精芒,环视帐内众将。
“本帅打算抽调一部独镇,将所部配属的重炮留下,增配300门虎蹲炮,与东江水师一道,展开一场海陆协同作战。
本帅要叫莽古尔泰知道,想一鼓作气横扫朝鲜,那无疑是痴心妄想的事情,刘兴沛何在!
”
“末将在!”
情绪激动的刘兴沛,当即上前,朗声喝道。
迎着众人的注视,刘兴祚掷地有声道:“本帅命你率东江军第一镇,于今日开始,积极调遣麾下各部,对朝鲜北部沿海地带展开袭扰。
涉及海陆协同作战的相应部署,本帅会命参谋下发,在没有新的军令下达前,你所领的第一镇,要像钉子一般,给本帅狠狠扎在沿海诸地,持续削弱建虏的有生力量。”
“末将领命!”
刘兴沛抱拳应道。
既然要打,那就狠狠打。
“陈志虎何在。”
“末将在。”
刘兴祚手持指挥棒,看着上前的陈志虎,梳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围绕仁川这一区域,所展开的战役,下达着相应的部署。
“现在莽古尔泰所领建虏大军,驻扎于仁川的北部沿线。”刘兴祚神情严肃,对陈志虎说道。
“这摆明的态势,就是在等裹挟的朝鲜青壮,既然他不发动勐攻,那我东江军就不能坐以待毙。
本帅打算给莽古尔泰一份厚礼。
第二镇各部,沿着我军构建的防线,向建虏发动一场夜袭,本帅倒是想要看看,这建虏的野战,究竟强到何等地步。”
“喏!”
陈志虎当即应道。
“此次夜袭,本帅会升一批热气球,配合第二镇展开攻势。”刘兴祚重顿手中的指挥棒,环视帐内众将,“既然要打,那就要打出我大明的雄威,打出我东江军的威势,要叫建虏知道,更要叫朝鲜知道,大明军队已不是过去的!”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看着眼前这批将校,一个个流露出的斗志,金铉的心里生出唏嘘,太久,太久了,大明的军威,终于恢复回来了。